提到面青,曾强夫稍微相信,吼:
“还想让我感谢你是怎么着?为什么要动手埋她,说!”
“当时我哪里知道她什么来历?彼得插是火蜥手下的红人,混得风生水起,一个月不知道要往帮会里带多少靓女。我救了你马子,但她可能是受刺激了,脾气又泼辣,对谁都是破口大骂——你知道吗,她居然连我老妈都骂!我埋生这辈子,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骂我老妈……”
埋生说到这里,眼眶一红,声音哽咽,稍微平息,才继续说,“我当时也喝了点酒,一时冲动,就把你马子拉出去埋了,过后我听兄弟们吹牛,才知道那是你马子,于是今天跑过去看,却发现坑里没人了。前后一想,我还是决定来跟你赔个罪,报告你一声。”
“事实果真如此?”曾强夫面容冷酷,“埋生,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要是敢有一个字骗我,我担保你死无全尸。”
“强哥,我半个字都没骗你。”埋生觉得天大的委屈,“我不是因为闯下大祸,就跑来糊弄你,其实我不来找你,你也绝对查不到的。你别以为这是所谓的东狮女国,所有女人就能横行天下了,就全部带着免死金牌了。那些普通人家的妇女,一旦不小心滑进了这条臭水沟,照样不见天日,尸骨无存。单单彼得插这混蛋,就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曾强夫黑着脸,心里冷笑。
郝温媃既然不在坑里,一半可能是另遭不测,一半可能是自己逃脱,埋生害怕郝温媃逃回来说明情况,引起曾强夫的报复,所以才主动上门赔罪的吧?
不过也正因为这点门道,事情才显得更可信。
曾强夫咬牙切齿,“带我去!”
埋生把车开到了城外一片荒地。
这一路他开车风驰电掣,倒不是曾强夫让他赶时间,是他自己紧张如同末日狂奔,下车时已经满头大汗。
曾强夫拍他肩,“不用怕,只要我马子活着,你就不会死。”
埋生连忙感谢,带曾强夫来到荒地里的一个大土坑前面。
曾强夫:“你用得着挖这么大一个坑?”
“强哥,她们有两个人啊。昨晚你马子跟一个小妞在一起,在酒吧里玩得有点疯,彼得插干脆一箭双雕,把她俩都迷晕了,不过后来才知道那小妞是个人妖。”埋生很认真地解释着,“强哥,你得感谢这位人妖小姐,她帮你马子挡枪了,昨晚彼得插突然想换口味,先要了人妖小姐,否则我赶到也来不及了……”
“闭嘴!给老子闭嘴!”曾强夫面容凶恶,有点扭曲,“我问你答,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嘴巴永远闭上。”
埋生脖子一缩,噤若寒蝉。
曾强夫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土坑上。
这土坑之所以显得很大,是因为它像是经过了一场“爆炸”。
埋生喜欢用水泥埋活人,而现场的水泥块散落一地,有的还飞出去很远。
看起来,被下药的郝温媃在恢复功力之后,便发功震碎水泥封锁,逃了出去。
曾强夫稍稍放心,跳入坑中,仔细查看。
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扒开石块和泥土,眼神忽然一惊,接连扒开更大面积。
被一层石块和泥土覆盖着的,是一滩滩血迹,是一绺绺皮肉,是骨头棒子,是指甲毛发。
这里发生了什么惨剧?
这是一个人的,还是……
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直冲大脑的恶惨画面,曾强夫不禁干呕一声,别过头去,强压心头翻江倒海之感,稍作镇定,用木棍挑起一蓬头发,给坑上的埋生看,“昨晚我马子梳的是什么发型?”
头发连着完整的头皮,是被人从脑袋上活生生剥下来的,暗红血水还在往下滴,散乱发丝随风轻舞。
“这不是你马子的,是,是那个人妖小妞的,我记得很清楚,她梳了两个小揪揪。”
“可惜了……”曾强夫扔了那团头发,轻叹。
“强哥,可惜什么?”埋生紧张地问。
现在的他,对曾强夫一言一行,都很警惕,都很在意。
“关你屁事!”曾强夫把棍子抛去,埋生低头闪过。
“强哥,你要实在不放心,还可以用另外的方法确认一下——你马子是女的,人妖小姐终归是男的,这发型可以变,性别总变不了吧?”埋生依然想尽力做点补偿,又出个主意,“你仔细找找看,能不能发现男女独有的那点东西……”
他满心以为曾强夫会投来一个赞赏的眼光。
“闭嘴你这蠢货!”
一个硕大的水泥块呼地飞来,埋生抱头往地上一滚,魂飞魄散之余,有种躲过天外陨石的幸运感。
当他爬起来,看到坑里的曾强夫更加仔细地在寻找。
嘿嘿,到底还是听了我的主意……埋生暗喜,自己的小命又保险一分。
曾强夫查看完毕,出了坑底。
他与郝温媃的定情物,是一枚红纹石坠子,刚才他没有发现这东西在坑里,就基本可以确定死者不是郝温媃。
那么死的就是姬倩儿了。
可她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一个大活人只剩下骨头、毛发这类残渣,像被生吞活剥了一样,连野兽都不可能撕咬得这么干净。
曾强夫满面乌云,一屁股坐在坑边,想心事。
埋生大气不敢出。
“如果你饿到极点,会不会吃人肉?”曾强夫突然问。
“什么,吃人肉?!”
埋生往坑底瞧了瞧,大感恶心,却又不敢不答,“真到了那地步,别说人肉了,自己身上的肉都得吃!”
他咬着腮帮子,一股狠劲自然流露。
曾强夫知道他的样子是装的,但话说得却没错,不由得感觉心在下沉。
假如没有特殊的意外,那么真实的情况就只有一种:
被活埋之后,郝温媃身上的万户鼎食丸之毒发作,功力未曾恢复之前,逃不出水泥封锁,极端饥饿之下,把同在坑中的姬倩儿吃了……
想到这里,曾强夫浑身打了个冷战,汗毛根根竖起。
吃人,已经是令人恶心至极,而把这么一个大活人吃下去,肚子会怎样?
当日在沙河坳那家酒肆,萧毒曾用鼎食丸毒了一只狗,对曾强夫等人以示警告,现在曾强夫眼前浮现的,就是那只狗狂吃猛塞到撑爆肚皮的悲惨景象。
郝温媃,你,你前辈子终究是造了什么孽,到头来竟然是这个死法……
而就算你大难不死,以后你、我、所有关心你认识你的人,又如何面对你吃过人肉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