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邻汝微微苦笑,张开两手,“这座办公大楼、整个政府大院的地下,已经埋藏了足量的高能炸药,瞬间可让这里灰飞烟灭。另外,周边还有军方的导弹发射车,只要最高指挥官一声令下,那么今天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
雄纲道众人,神色一凝,面面相觑。
“在你们的指挥官下令之前,哪些人可以活着离开?”屠非寿目光深寒。
“有资格呆在这间会议室的人,可以提前离开。”王邻汝回答。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屠非寿声音漠然,透着讥讽,“高高在上、堂皇正大的省政府,如斯宝地,恁多人才,却统统要给我们几个乡巴佬陪葬。”
“不不不。”王邻汝大摇其头。
“在朝廷看来,雄纲道是女皇的心腹大患,是帝国的祸乱之源。”他朝众人环顾一圈,“我们对于贵道门的详情,掌握得不多,但贵道门有八位天道将,中流砥柱,撑天巨擘,这个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看了萧毒一眼,谈吐既稳且快,“萧小姐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伍见雅,就更不用说,两位都不在道将之列。也即,八位道将,今日来了七位。要说道门命脉全在此间,也不为过。说实话,朝廷没想到此次你们会精锐尽出、倾注全力。烂虾一箩筐,不如大鱼两三条,若将你们几位一网打尽,那么雄纲道土崩瓦解、寿终正寝之日,也是近在眼前了吧?若能达成此愿,即便赔上整个沃根省,女皇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区区一个省政府。只要江山永固、神器不移,再浩大的工程,也可以慢慢修筑,再宝贵的人才,也可以慢慢招揽。”
“谁是你们这边的最高指挥官?”屠非寿问。
“骁字军军长、少将陶隽操。”王邻汝答。
“由她下令,发动最后的攻击?”
“没错。”
“她的依据是什么?”
“陶隽操在四周布下了监控点,她的人时刻监视着大院这边的情况,其次,她还会等待贺占清的答复和确认。”
“贺占清死了,是不是轮到你跟她联络?”
“不,按序位,该由我的顶头上司郝温媃来负责。”
“郝温媃在哪里?”
“她在楼顶,在一架军用直升机里面。”
“她原本应该在会议室,我们到来之前,她去了楼顶?”
“是的。”
“那么,她怎么知道下面的情况,又如何与陶隽操确认发动攻击的时刻?”
“已经不需要了——郝温媃和我一样,愿向雄纲道投诚。她先行一步,就是要控制住直升机。”
“这么说,你俩要用直升机带我们离开?”
“没错。”王邻汝点头,“这是我们逃离此地的唯一途径。”
现场短暂沉默。
萧毒锁着眉头,质问:“王邻汝,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如果我不是真心投靠,又何必让你们逃出生天?”王邻汝摊手,“你们葬身于此,往大了说是帝国之幸,往小了说,我个人也有一份功劳。假如我立场未变,自然是乐见其成。”
萧毒冷笑,“谁知你是不是要趁此机会,混入我雄纲道?”
“萧小姐,咱们是同行,都做过情报工作,你的疑虑,完全有道理。我既然有胆跟你们走,便自有让你们消除疑虑的凭据,不过,要等到见了你们的总舵主,我才能吐露实情。”王邻汝看了看时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陶隽操给这边预留的时间,也快到了。或走或留,或存或亡,由你们决定。”
鞋子一撂,他成了光脚的,把难题抛给了对方。
雄纲道这边,需要稍作权衡。
论武技,今日七位天道将聚首一处,试问天下谁可匹敌?即便投诚者是迫于形势、临时诈降,那又何妨?这一路上,王郝二人断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一旦将二人带回总舵,谁又能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和结局?
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个人的荣辱得失且不论,若是引狼入室、毁了道门,则要追悔莫及、遗恨千古了。
雄纲道八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屠非寿身上。
在屠非寿开口之前——
“屠道将,不能带他们走……”萧毒颇为急切,“我们抓紧时间,从下水道返回!”
“忘了那些下水道吧。”王邻汝劝告,“你们一出大楼,毁灭就会降临。”
他盯着萧毒,奇怪地笑了笑,“萧小姐,如果你仍然顾虑重重,那我可以再献上一份厚礼。”
说完,他朝壁柜走去。
会议室的墙壁上,做了一个精巧的壁柜,一来美观,二来可存放女人的某些物品。
在东狮国这个女性之邦,方方面面的设计,都体现着主人翁们的意志和情趣。
壁柜打开,一个浑身被捆的男人,出现在大家眼前。
萧毒两眼圆睁,顿放光芒,仿佛眼里安了小灯泡。
不过她放的是凶光,是恶狠。
这目光的火与辣,不仅室内之人觉得异常,连门外的啪胶也感受到了。
但更令他惊诧甚至惊悚的,是那个男人的突然出现。
“咦……”他嘴唇动了动,没忍住。
里面的莫昭迟眼角一眯,手腕轻抖,那条上灵索似长蛇般惊起腾击,瞬间破了木门,将偷窥者卷入室内。
“啪胶?”
“小强哥……”
这两人,都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遇。
王邻汝看得真切,急劝:“自己人,别杀他。”
莫昭迟俯视着轻易受擒、狼狈滚地的猎物,鼻息微哼,收了上灵索。
萧毒的注意力,基本只在曾强夫身上,忽然转睛冷笑,“王邻汝,你把自己的喽啰绑了送出来,是什么意思?你都不在我们眼里,他算什么厚礼?”
“呵呵,你可不能小看他。雄纲道此次扑空,就是因为被他洞察先机。我把他绑来,算是递上一份投名状。回去之后,你们对他是要杀要剐,还是收为己用,那就悉听尊便了。”
嘀嘀嘀,桌上的一台电话响起。
“陶隽操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直保持镇定的王邻汝,难抑紧张之情,声音低沉,鼻尖冒汗。
“就这么定了。”屠非寿突然开口,“王先生,我们出发。”
王邻汝停顿数秒,看到其他人没有异议,答道:“不必出去,我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手指轻点,将手机里的一条信息发出。
众人所在的这间会议室,位于办公大楼的中层。
很快,楼顶传来气流与机械的混响。
混响垂降,悬停在会议室的墙外。
王邻汝吐气发声,击出两拳,势若千钧。
墙壁被轰开一个大洞,眼前豁然空荡,乱流扑面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