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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调查1

阚文才的房间里,满满摆着两书架从各处收来的小东西。曹清源一进屋就挪不动脚步,指着门框后面的一个摆件惊呼道:“这是!这是——”

“七一六年式蒸汽拖拉机上的牵引挂件,原型车上拆下来的。”阚文才径自走到床头酒柜旁,打开一瓶稠酒给两人倒了一杯。

“你拆原型车,安宁堡的教员没拆了你的骨头?”曹清源呷了一口稠酒,戏谑的问道。

“奖品。为什么要拆我的骨头?”阚文才淡淡道:“入学第二年,院里发生了试验车侧翻事故。正好我们中队也在那儿训练。我那时身材矮小,第一个钻进车厢里,冒着爆炸的危险从车厢里抢救出了五个试车员。我的档案里都有,你没看过?”

曹清源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档案里只有受到嘉奖的记录,他的密级不高,只能看到受到了嘉奖,但原因却是不明。忠诚局的局部里,除了付飞云能够看到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限。

“当时总教官章淼夫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就指着原型车跟他说:‘我要这个!’他就亲自拆下来,给我了。这也是我第一个藏品,从那以后,我就乐于收藏这类小东西。谁知道哪天还能再撞上一次大运气呢?”

“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你为什么不要更好的奖赏?”曹清源不解的问道。

“想知道原因?我能不说吗?”

“不行。必须要说。回去要记录在案的。”曹清源似乎不想轻易放过他。

“你认真的?”

“认真的。”

“好吧,不许笑。”阚文才自己先绷着脸道:“因为我钻进去的时候,被这个牵引挂钩挂了一条长十三厘米的口子。我想它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受伤的家伙,我得把它拿回家里供起来。”

“伤口在哪儿?”曹清源问道。

阚文才抿着嘴唇,目光有些危险。曹清源夷然不惧,迎着他的目光,坚持道:“伤口,我要看伤口。要记录在案的。”

“怕了你。”阚文才垂下眼帘。撩起右臂上的袖子。曹清源看去,他的手腕挠骨下,果然有一条蜿蜒的疤痕。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分明,对方就已经快速的放下袖子,把疤痕重新挡住了。

“酒也喝了,伤口也看了。”阚文才冷冷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伯父留饭。你赶我走可做不得数。”曹清源腆着脸道。

“你——”阚文才的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怒容。

“我什么我?”曹清源道:“这么多年没见了,留我吃顿饭难道不应该吗?我吃了就走,然后我们咸阳见。”

阚文才被他吃得死死的,沉默了半晌才无奈的道:“吃饭的时候你不许打扰我的家人。”

“知道,知道。”曹清源道:“出了这个门,我们还是朋友。”

“对。朋友。”阚文才把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一餐饭吃得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席上,阚文才把自己要出公差的消息告诉了父母。阚父有点担忧,毕竟儿子的职业他是清楚的,忠诚局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肥差,但作为家人的辛苦却不为人所知。况且现在局势不稳,虽然明面上没有消息,但在大街小巷,坊间妇人的嘴巴耳朵里,两派之间的内斗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就算儿子不说,他们也略知一二。

“伯父,你不用担心。小阚执行的只是一般的巡查任务,是趟悠闲的行程。”曹清源开解道。

“那就好,那就好。”阚父喃喃了几句,阚文才岔开了话题。众人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些事情,吃完饭后,曹清源起身告辞,阚文才送到门口。

“如此,感谢伯父伯母的款待。”曹清源道:“今天就告一段落吧,明天下午,我们在咸阳再见。”

“咸阳再见。”阚文才挥手与他告别,关上院门,自此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提着手提箱,悄然无声的踏上了旅程。

这一路上,果然没有再看到曹清源那家伙。不过车厢里明显也有盯梢,看来对方说得不假,影子正在对自己的行踪进行监控。而且级别不低,他在车厢里至少发现了两个人隐在暗处对自己进行观察。

‘付飞云对自己还是不放心啊。’阚文才心中转着念头,有人在一旁看着自然放心无比,他望椅背上一靠,拿一张报纸盖在脸上便酣然入眠。昨夜对曹清源进行了一番揣摩之后,睡着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了。早晨又早起赶路,搞的自己疲惫不堪。

黄昏时分,列车终于抵达咸阳客运站。阚文才提着手提箱,靠着自己那本证件从特殊通道走出了站台。站在客运站的台阶上,他突然有些感慨。三年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快会回来。没想到,这次暌违已久的重逢,中间竟然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昔日一起离开的朋友同窗,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只有他自己孑然一身。

车站还是那个车站,而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阚文才无声喟叹,沿着台阶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拾级而下。路边停着一辆黑厢马车,看见阚文才过来,车夫位置上跳下一个干练的军官。他手里拿着一张相片,对着阚文才看了看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是长安局部行动队的阚队正吗?”

阚文才微微点头。

“卑职咸阳站站长莫德秋。”军官举手敬了一礼。

阚文才没有想到莫德秋竟然如此年轻,他迟疑了一阵,才举手还礼。失笑道:“我被高副局给蒙蔽了。他说跟您是十几年的老兄弟了。”

莫德秋笑道:“高长官说得不错,我十二岁从军,二十二岁跟他一起从边军加入了忠诚局,四年时间从行动队爬到咸阳站当站长。这交情,也确实是有十几年了。”

“十二岁从军?”阚文才惊讶。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桑梅的陈大将军六岁就穿上了军装,那时也没人说什么。”莫德秋不以为然道:“报国之心无论长幼。不过说起来,我那时候人还没有步枪高,头两年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他说得轻巧,可阚文才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离开父母的羽翼去遥远的地方从军。从那以后他稚嫩的肩膀就扛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对他肃然起敬了。

莫德秋从阚文才的目光中,看出了这分敬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道:“其实那时候我只是给高长官当侍从官,从来都没上过战场的。”

“高长官上过战场么?”阚文才突然对高信产生了一丝兴趣。

“是啊。”莫德秋笑道:“阚队正,我们不要在这里聊了。今天是您来这里的第一天,兄弟在恰同楼设宴给您接风。走吧。我们去恰同楼那里,边吃边聊。”

“也好。”阚文才欣然答应,两人一起上了黑厢马车。离开了咸阳站,朝着背离夕阳的方向驰去。

车厢里,阚文才突然想起恰同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他侧头望向莫德秋,探询道:“这个恰同楼的掌柜,莫不是最近咸阳风头正劲的燕十三?”

“你们那边也知道这个人了?”莫德秋笑道:“就是他!”阚文才这次执行的任务,只对付飞云自己一个人负责。是以其他人都不知道任务的内情,莫德秋要是知道,说不定就不会把人往这里安排了。

阚文才心想如此也好,能够在任务正式开始前通过第三方了解一下这个人,也是一种调查的途经。回去面对付飞云的时候,调查任务总也得交差。

夜幕降临,恰同楼正是上人的时候。莫德秋带着阚文才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被两个干练的青年侍从带到了二楼。一楼大剧场中,一幕戏剧正在上演。台下的人都看得出了神,甚至忘了吃饭闲聊。阚文才看着稀罕,便拉住一个侍从问道:“这里上演的可是名剧《满江红》?”

“自从东家回来以后,在恰同楼已经定下了规矩。”青年侍从却不急着回答阚文才的问题,只是满面春风的笑答道:“单日上演新剧,双日才演《满江红》。今天这个剧叫《十日围城》,说好了今天是上演的最后一天,演员已经谢场了三次,就是不肯让他们离开。非得再演一场不可。”

“十日围城?说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莫德秋突然来了兴致,插嘴问了一句。

“说得是七一五年天海郡防御战的事情。”侍从自然是认识他的,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一五年春,陛下病逝于天海郡。那一夜,有大星从北方直坠而下。”阚文才对那段历史熟极而流,立刻就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这才愕然想起,天海郡并入帝国已经有十年。

“是那一场战事啊!”莫德秋道:“那是我从军的第一年,可惜没有赶得上跟随陛下亲征,只是在石湖关这边跟魔崽子打了一场。”

“想不到莫站长还是亲历者,那这场剧您可得好好看看。”侍从恭维了一句,随即领着他们去了二楼雅间。

两人落座,也不忙着吃喝。二楼雅间比一楼静雅的多,不过也少了观赏戏剧的那种气氛。楼下大厅静悄悄的,除了戏剧演员的声音,仿佛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此时正演到整剧最高潮的时候,皇帝站在城头上,此时他双眼已盲,喃喃说道:“天亮了!”

下面的大厅中,有人在低声啜泣。两人也是看的心潮澎湃,恨不能早生十年,好追随着那位帝王征战沙场,慷慨激昂。直到戏剧结束,演员再三谢场之后,两人方才重新落座。莫德秋掏出洁白的绢帕擦拭着湿润的眼眶,笑骂道:“真是不争气,事情都过去十年了,再看见,再想起来还是会流几滴猫尿。”

阚文才想起自己,十年前他才刚刚从学堂毕业,那一夜长安仿佛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早晨每一根树枝上都缀满了象征哀思的白花。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想要为这个帝国做一些事情,乃至付出自己生命的理想种子播下。直到现在,在他的心中已经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轻易不可撼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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