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司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使劲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没有伤口的出现，却因为索尼娅刚刚高频率的攻击留下了持续性的阵痛，而随后他的脸也开始疼起来，接着是胳膊、后背。双腿直至全身，他现在想要立即昏厥过去，却又因为那些阵痛而不断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清醒——他的的确确在刚才的战斗中赢过了索尼娅，但那也只是因为现在的索尼娅还没有办法应对坚韧之力这一在土之界时刻发挥巨大影响的力量。
如果刚刚是在其他位面交手，那么就一定会落败——蔡司这样想到。
当然接下来还有一场比赛，那比赛名为“明天的状态”，这主要是观察自己和索尼娅谁恢复得更好……
他希望自己不会输，然后又努力蜷缩自己的身体，让痛苦减缓一些。
而就在他徘徊在痛苦之间时，前几日的记忆有浮现在脑海中。
石穹遇刺之日，演讲开始前，地下搏击场。
碎天者虽然几日前被旭雯打败过，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在观众们心目中的形象，他依旧能在搏击场上撕碎对手，然后迎来属于他的喝彩。
而这一天，歌夜坐在高台上，并没有参加石穹的演讲。
蔡司当天的任务便是一如既往地监视歌夜，同时逢迎这个无比自大盲目的家伙。
“好！”歌夜紧握双拳，他此时正为搏击场内的碎天者喝彩。
“确实精彩！”蔡司早就看惯了在搏击场内几乎无人能敌的碎天者的表现。
“从你嘴里说出‘精彩’这个词现在好像没什么力气了——是因为碎天者败给过你的朋友么？”歌夜突然将头扭向蔡司。
“哪里的话！歌夜大人，那天我们都看到了，那个玉人只是耍了些小聪明，如果在搏击场外，碎天者阁下一定会赢的。”蔡司赶忙说道。
“那个玉人……很强。”歌夜说道。
“碎天者阁下更胜一筹。”蔡司说。
歌夜白了蔡司一眼，“我一直都在好奇的是，同样身为萨满特攻队一员的你，一定比那个玉人更强吧？”
蔡司有些紧张，“歌夜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只是地脉小队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所以我不愿意跟我的队友往来，尽量避免那些战斗啊……虽然这样做实在丢脸，但是我可算不上什么战士啊！”
歌夜眉毛一挑，“不是战士，那是弄臣咯？每天呆在我身边，然后逢迎我，讨我的欢心，借此就能打探出你们想知道的消息吧？哦！这叫间谍啊！”
蔡司此时弄明白了，歌夜今天是要找他算账了，“歌夜大人，您不该这么想，我和您的友谊，不是从靴城建立的那天就开始了吗？我们不是因为相互欣赏而成为朋友么？”
歌夜一边微笑一边摇头，这让蔡司越发觉得害怕。
“优秀的间谍总是能和他们盯上的目标成为朋友，在对方完全相信或者完全放下警惕之后，间谍就会从目标身上大肆搜刮他们想要的……”歌夜说。
蔡司这时站起身来，他的表情很是严肃，“歌夜大人，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是什么间谍！”
他那严肃的样子让歌夜只能不断发出呲笑声，而他现在也只有再三保证这一方法。
歌夜随后逐渐收起笑容，“你当然不是什么间谍了……间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而你只是个蠢货！”
这句话对蔡司来说犹如当头一棒，但是他此时也只能选择继续装傻，“歌夜大人，你在说什么啊？”
但是无需歌夜的回答，蔡司此时也发觉到了，整个搏击场内，所有人都在看着蔡司一人。
蔡司几乎可以确信的是，一切的表演都毫无意义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歌夜的手下——不，歌夜说他目标选错了，那么他们应该效忠另外一个人才是……
蔡司立即站起身来，他在用自己的双眼环视搏击场内的所有人——是谁，是谁？
最终，他看到了，自己的精神也被极大地震撼了。
那铁网所包围着的搏击场里，碎天者早就没有了对手，他现在正透过那铁网看着蔡司。
蔡司明白了。
“砰”的一声，搏击场的出口被封住了。
蔡司的嘴角颤抖着，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们是谁？”
“你不是一直在追查我们么？”碎天者的声音很是洪亮，“我们是‘六边形’啊！”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你们都有谁？”蔡司冲着碎天者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
碎天者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真是值得敬佩的战士，现在你已经全然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结局吧？但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蔡司此时双拳终于紧握起来，“我还不想死……”
“那我也劝你别做徒劳的事情。”碎天者说。
蔡司的周围都是用饿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的人，他也透过这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弄清楚了，今天来的人里没有一个是鼠人。
“鼠人……紫晶人……哼！说到底，‘六边形’终究是个紫晶人的组织吗……”蔡司自言自语道。
“你以为我是紫晶人，六边形就为紫晶人而运作？太可笑了……虽然我没资格为紫晶人辩解，但是如果你想弄清楚全部的真相，那你就不妨看看周围的这些人吧，他们是紫晶人么？”碎天者说。
这句话点醒了蔡司，碎天者说得对，这些人来自不同的种族，在他们身上蔡司没找到什么相同之处，要说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现在都是靴城的居民——他们是作为靴城人而对鼠人产生憎恨！
“看来你很聪明，已经大概猜个差不多了。”碎天者读出了蔡司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蔡司还是不解。
“很简单。”歌夜在一旁开了口，“风界灾的发生让我们失去了很多东西，家庭、家人、荣耀、财富、爱……而在这场灾难后我们也才意识到，对于元素间的那恐怖的预言来说，那才是其中之一，所以……为了保护我们现在的新家园，我们这些人，不想再无动于衷了。”
“你可以说我身为紫晶人憎恨鼠人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你现在看到的是，所有想拯救四界和凡界的无名之辈们，为了阻止毁灭的降临，他们一定要做些什么！”碎天者说道。
“通过打击鼠人……”蔡司明白了。
“所以你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啊……”歌夜说道。
“不不，这不对！”蔡司不安的神情暴露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哈！多年来作为萨满特攻队的一员让你变得如此虚伪了么？你们明明知道预言所指的敌人是谁，却选择视而不见让无辜的居民陷入灾祸么？”歌夜道。
此时，搏击场内那些人的眼神对蔡司来说就是无数只刺向心脏的箭矢。
“萨满特攻队的方式，早就腐烂了……又何况你最开始就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不是么？”歌夜凑到蔡司耳边说。
蔡司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圆。
“失格者……”碎天者一语道破了蔡司的身份。
一瞬间，蔡司感觉自己蒙在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