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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鞘刀(三)

整个炉酒庄,只有丧鼓家与戟鬼家是三层建筑。

戟鬼耳卫门与丧鼓剑不同,他作为“戟”的老大,不在乎任何人的暗算,所以他能够“行走在阳光下”。但是对他本人来说,老对手丧鼓剑不愿意在街上走动,他的生活便少了几分乐趣,最近便也不愿意出门了。

每天戟鬼都会在自己的宅院里练习武术,然后在正午时分站在三层阁楼里的窗前,看着街上如游魂一样的女子。

“查出是谁玷污了她么?”戟鬼问身旁的下人。

“回老爷,没查清楚。”下人说道。

戟鬼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估么着手底下所有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他对下人的回答很满意。

另一方面,一幽静处。

一道小溪穿过这所庭院,丧鼓传与泰矢此时在旁的榻榻米上对饮着。

“还没请问武士名姓。”丧鼓传问。

泰矢瞟了一眼他右手边的破刀,“我无名无姓,但是走到哪里为了方便,我都允许别人叫我‘无鞘刀’。”

“‘无鞘刀’?好凶狠啊!”丧鼓传说着,也瞟了一眼那把破刀。

“夸赞就免了吧!你说要我跟我做个买卖,既然带我来到这里跟你先喝酒,看来这买卖我要费很大力气啊。”泰矢说。

“哈哈哈,费多大力气得看武士您的本领不是么?”丧鼓传笑道。

泰矢拿起酒盅,一口饮尽,然后用袖口擦了擦嘴,“杀谁?”

“爽快!我想让‘无鞘刀’您去杀本地的恶首,戟鬼耳卫门!”丧鼓传说。

“戟鬼耳卫门嘛……”泰矢的眼睛转了转。

“您知道他?”丧鼓传问。

“不,我只知道你刚才告诉我他是本地的恶首。”泰矢说。

“哈哈哈!瞧我这脑子。”丧鼓传随意地笑着,“不瞒您说,我此前派去过几个杀手……但是戟鬼的守备太森严,他本人也是个武术高手,所以杀手们都失败了。”

泰矢拿起酒壶,然后给自己倒满了一盅酒,“如果是仅此而已的话,我的出价是五十金,订金二十五。”

丧鼓传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讶异,“这么贵?!”

“包你物超所值,想一想,你之前派去的杀手都是什么货色,浪费了你多少钱?”泰矢的眼神就盯住酒盅里面,也没看丧鼓传。

丧鼓传的眼睛开始转起来了。

“我听说……”泰矢此时又开了口,“其实本地恶首不止一个,还有另一个叫‘剑’的来着?”

丧鼓传一下子感觉到一股寒意,“你要干嘛?!”

“我在想‘戟’是不是也想杀了‘剑’呢?”泰矢的眼睛终于和丧鼓传对上了。

丧鼓传的身体不自觉地后仰,“来人,给这位武士包二十五金!”

接着,泰矢便掂量掂量包里的金子,转身便走。

临走前,他还留下一句,“戟鬼是个难杀死的家伙,所以我得花些时间耍些计谋,管好你的人,在街上见到我,转身就离开,不要谈论我,也不要把今天赌场的事传出去。”

午时,泰矢回到了小酒馆里。

一进门,泰矢便发现院子正坐在桌子前,对着一碗粥发呆。

“喂!你这个混账!滚出我的店!”老人气哄哄地走到泰矢跟前。

泰矢没说什么,掏出一枚金币撂在老人的手中。

“老人家,这是我接下来几天住宿钱和粥钱——虽然我可能会在别的地方过夜。”泰矢说。

老人一下子被泰矢搞糊涂了,而手里的金币倒是真的,他端详起那枚金币起来。

泰矢一屁股坐在了院子对面,然后掏出一枚金币,撂在院子前。

“你晚上帮老太太们裁剪衣服吧?帮我取弄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再弄一件做工好的衣服。”说着,泰矢又撂下一枚金币。

“用不了这么多的钱——你这是打什么主意?”院子问。

“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事成之后,我们都会心满意足的。在此期间,不要和别人谈论我,见到我要眼神示意,而不要和我说话。”泰矢叮嘱道。

老人这时走到桌子前,“我听明白了,你是个好人,这钱我不能要。”

说着,老人把金币撂在了桌子上。

“老人家,我们在这里不是讲仁义,收好金币,这是我需要你做的。而你,赶快给我找一套破烂衣服来。”泰矢说着,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真是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炉酒庄一直以来被划分成了两个区域,以横穿村庄的主道为戒,东边属于丧鼓剑的地盘,西边则属于戟鬼的地盘。

太阳在这一天最高的位置往一边落下的时候,一个身穿破烂衣裳的乞丐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西边的一家二层酒楼。

乞丐的一只脚刚踏进酒楼一步,酒楼的杂役就赶紧拿着扫帚往外轰。

“脏兮兮的穷鬼!滚出我们这!也不抬头看看,这里是谁家的地盘!”杂役下巴扬得老高。

乞丐此时大喝一声,“无礼之徒!”

这一声呵斥倒是把杂役吓了一跳,他揉揉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乞丐——他一身破烂的衣服都脏到看不清颜色了,而他那杂乱的头发也盖住了一半的脸——“这不就是乞丐——你个乞丐好大的口气啊!”

只见这乞丐一抓后背,一把破刀从破烂的衣服中抖露出来。

“你要干什么?!”杂役害怕了。

乞丐一瞬间就把刀尖对准了杂役,吓得杂役扔下手里扫帚扔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着乞丐拿着刀一步步走进酒楼,杂役也不断向后退。

“别别别杀我!”杂役喊道。

乞丐这时笑了笑,从怀中扔出一枚金币,正好砸到杂役的裤裆上。

杂役一开始还以为扔下来的是什么暗器,他发出“妈呀”的喊叫。但在发现那只是一枚金币后,他失去了所有表情,取而代之的,不小的刺激让他变得表情不停地转换,喜悦——惊吓——困惑。

“给我挑一间干净的屋子,烧一盆干净的热水,准备一顿干净的饭菜。”乞丐说着,用一根细绳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一个小辫,这样,泰矢那张干净的脸就露出来了。

泰矢一连在酒楼住了三四天,每天都打赏杂役些钱,每天都外出装作乞丐,向周围的百姓打听一名青年的事儿。

又一天,戟鬼耳卫门站在自己的三层阁楼上,听着酒楼杂役的报告。

“那个乞丐没有向你表明身份?”戟鬼耳卫门问道。

“没有啊!不过我曾在他的屋外偷听过他的自言自语,他说什么‘就算找不到小少爷,也得做个假回去给大人交差啊!’”

戟鬼耳卫门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着,他反复地掂量着这句话。

正巧的是,窗外街道上,戟鬼耳卫门看到那乞丐路过院子时,二人有了一刻短暂的眼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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