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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试刀(七)

细细看来,那头戴白色面具的持刀者,只是一个幻像。

冥想之地,一向是如此匪夷所思。它既是元素本源所在,又是冥冥之中产生相互联系的萨满们相遇的地方。

持刀者身后出现了静谧的街道、小桥、流水以及落单的行人。

黑色的顶空出现了无比光亮的圆月。

在月光的照映下,持刀者手中的长刀流淌着洁白的月光,查理还在观察这月光最终会流淌到刀尖上时,落单行人的头颅已经被轻而易举地切割下来。

查理这时明白了,眼前的,便是试刀人。

接下来的画面,不断重演着试刀人行云流水般将人杀死的画面,单调且恐怖,看得查理不寒而栗。

一阵哭声这时也从查理身后传来。

查理转过身去,是一名少年在一具年轻女子面前哭泣。

“姐姐……姐姐……”那少年边哭边呼唤着。

由于这只是幻像,所以查理只能安静地看着,而不是上前去做些什么。

眼前的少年已经站起了身,他面前站着的是那试刀人。

少年不再哭泣,他用愤怒的眼睛紧盯着试刀人,但是他是那么地恐惧,以至于他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试刀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他还是有一个低头俯视的动作,这说明他也在观察那少年。

白色面具上,只有左边有一个眼孔,孔中尽是如冥想之地一般的黑暗。

查理祈祷着这试刀人至少还保留着一丝人性,不会做出杀害儿童的举动。

接下来,出乎查理的意外——少年和试刀人之间一下子被冥想之地的黑色所拉开,他们越来越远,直至这两个人的幻像不再理会彼此。

查理不知道该看向哪个方向,他关切地望向少年,少年却消失了;他转头望向试刀人,同样的,试刀人也消失了。

冥想之地再次变得空空如也。

“这就完了?”查理放声大喊。

海心造在自己的工具箱里挑着几个跟索尼娅卸下来的假脚形状差不多的金属。

实际上,索妮娅小腿的四分之一也随着自己的脚而分离走了,所以在此之前为索尼娅打造铁脚的时候,用的是一个敞口杯一样的铁制品,底下焊上了实心铁棍,内部塞上些棉布就套在了索尼娅断裂的小腿上。

而现在,在麦洛夫的鼓动下,索尼娅把自己的行走能力暂时交给了海心造。

索尼娅躺在海心造屋子的凉台上,她稍稍撑起上半身,看着自己的双腿,她晃了晃自己的脚,一只脚丫还能在随着她的意识晃动,另一只却还是空空如也。

“我还想要重一些!”索尼娅对海心造喊道。

“我给很多人都打造过假肢,那些要求我做沉些的家伙,全都是以为假肢越重就越有完整的感觉。”海心造还在挑选合适的金属。

“我……”索尼娅欲言又止。

“你以为这样你就完整了么?你的内心会逐渐被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慢慢缺失干净。”终于,海心造挑好了一块金属。

他站起身来,索尼娅咬着牙,她看上去很痛苦。

“你换下来的棉布上都是血,你就是一个残缺的人,如果你还幻想着重量给你带来的真切,那你棉布上的血,就印证了我所说的——所以,接受残缺的自己吧。”海心造对索尼娅说。

索尼娅沉默无语,她把身子挺向前,看到自己小腿断裂处,全是红肿和流血的伤口。

“索尼娅……”麦洛夫满脸悲伤,他给索尼娅递来一条干净的棉布。

索尼娅笑着说,“谢谢你,龙酒大叔。”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流着眼泪。

另一方面。

虽然木乙和旭雯的任务是打探下町各家铁匠铺的消息,但是他们却就彼此扮演的角色而产生了一些争执。

木乙穿了一身灰色的玉匠服饰,旭雯穿了一身淡绿的玉匠服饰——再平常不过的穿着,使两个人走在街上,就像一对平常夫妇一样。

“要不咱们俩就装夫妻?”木乙的眼睛没往旭雯那里看。

“你想得美。”旭雯低头说了一句。

“怎么叫我想得美啊?”木乙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他的脸也转向旭雯的方向,“难道一会进了铁匠铺,告诉人家我们是情侣嘛?情侣有去铁匠铺逛的规矩么?”

“我说你的脑子里,除了情侣、夫妻,就想不出其他别的关系了?”旭雯说。

“那就实话实说——您好,我们是来自元素使者的萨满,是来调查你们有没有私造元核武器的,顺便一提,私造元核武器,是重罪。”木乙还演绎了一番。

“呵!”旭雯轻蔑地哼了一声,“假扮夫妻就假扮夫妻吧——但是事先说好了,谁要是心术不正,谁身上的玉可是会发亮的啊!”

玉人一族害羞方式也包括身上的玉发出光亮,木乙的玉在脸上有一部分,旭雯的玉在头发上有一部分,所以说如果两个人稍稍害羞,那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好啊。”木乙回应道,他稍稍镇定下来,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甘拜下风,假扮夫妻是他提出来的,要害羞,怎么也应该是师妹啊。

木乙还没来得及看旭雯,谁料旭雯将自己的手,握住了木乙的手。

“心术不正的人,玉是会会发光哦。”旭雯笑着,笑容十分好看。

木乙脸上的玉一瞬间就发出青色的光亮。

旭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扔掉木乙的手,“心术不正的家伙!”

木乙像个女孩似的害羞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好一会,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旭雯总是木乙精心策划的小游戏中占据上风呢?

也多亏了木乙捂住自己的脸,使旭雯头上少量的粉光没有被木乙看到。

海心造用了好一会的功夫,给索尼娅拿出一个木制的义肢。

“大叔!我可以不要原先那块废铁,那是你不能拿一块木头给我安上啊!”索尼娅说。

“这个你先安上,太阳落山之前我完工不了,做这个东西还得花我一夜时间,你们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海心造说。

“哦哦!谢谢大叔!”索尼娅接过来这木制的义肢,这义肢形状好像迷你的船桨,不过“桨”的部分也是碗口一般。

索尼娅安装之后,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嘿嘿,要不用这个也行。”

“毕竟是木头的东西,刮风下雨,赶路散步都会磨损,用不了太久的,你就老老实明天再来一趟吧。”海心造说。

“谢谢你,老人家,还要给我的同伴忙活一宿的工作。”麦洛夫感激地说。

“谢谢你!”索尼娅鞠了一躬。

海心造摆了摆手,“不用谢,我这把老骨头也很久没好好伸展开了,你这个矮人应该差不多能体会一个好铁匠,每天只给邻居打造铁锅的无奈吧?”

麦洛夫笑了笑,海心造这时也笑了笑。

太阳在这个时候发射出一天中最让人惬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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