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都朝外面望去，连郭显也不禁心想，会是什么人为自己求情。
在那一干百姓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影。
众人脸上都露出疑惑。
“大人，郭大人在定州是我们的父母官，为我们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前年旱灾，郭大人拿出自家积蓄补贴我们，几年前洪涝，郭大人也亲自带人赈灾。郭大人是个好官，请这位大人看在郭大人做了这么多好事的份上，饶郭大人不死吧！”
“我还没说要盼郭显死刑呢……”黎士涣心说。
有一个人开头，其他百姓也都跟着一起给郭显求情。郭显也没想到，自己在定州任职几十年，百姓们都这样爱戴自己。
“皇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若是父亲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贫僧也求皇上，能放过父亲一命。”连来做证人的圆通都替郭显求情。
站在一旁的黎士滇和贾忠义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向王涟。
她一个弱女子，此时此刻，像是被隔绝在人群之外，所有人都以郭显为中心。
而这个郭显，是他的杀父仇人。
她与定州百姓并不相识，百姓们的眼中只有爱民如子的郭大人，并没有她这个平凡无奇的女子。她孤立无援，黎士滇很担心，她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会崩溃。
“皇上，臣认为，郭大人有功也有过，应该分别论赏罚。郭大人治理定州必然有功，但杀人之事，对于被害者王涟而言，死的也是他唯一的父亲啊。”黎士滇说道。
王涟投来感激的目光，这些正是她的心里话，只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要比她说好得多。
黎士涣点头：“确实如此。那七弟你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好？”
黎士滇身居都察院御史，本就是掌管这些官员违法乱纪之事，对于官员的处置，也比他这个皇上本人要更熟悉更圆滑。
“依臣之见，郭大人知法犯法，按律当斩。他治理定州之功，当追加官位。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王涟能否接受？”黎士滇转头看向王涟。
“大人请讲。”
“就罚郭显削发为僧，入百叶寺修行至寿终，每日为你父亲的亡魂扫撒诵经。百叶寺住持大师和你父亲是好友，可以做看管之责。”
“这……”王涟看向贾忠义。
黎士滇对这个目光有些好奇，为什么要看向贾忠义？
“你要是有其他的想法，就提出来。”贾忠义道。
王涟摇头：“草民愿意接受这个判决。”
“好。郭显你还有什么异议吗？”皇上问。
“下官知错，谢皇上七王爷不杀之恩。”
“那便即日起，收拾东西去百叶寺吧。”
寺中，圆通亲自为父亲剃光了头发。五年来，这件事一直横亘在郭显心中，也让他日夜难眠。
做了那么多善事，也还是难以抵消这一次的罪过。
如今真相大白，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寺中专门设立了一处祠堂，放置王充的牌位。王涟特地来拜祭，门外，黎士滇和贾忠义在等候。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提议来定州游玩的，就是贾将军吧？”
“是啊。我少时路过定州，觉得这里是个十分不错的地方。想着大家一同来游玩，这里再适合不过了。”贾忠义道。
“定州对于贾将军的意义一定不仅是不错的地方。恐怕，还是与佳人相识的地方吧？”黎士滇道。
贾忠义看了他一眼，忽然笑开。“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七王爷的眼睛啊。”
“这位王涟姑娘，就是令夫人吧？”
“是啊。岳父的事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她一介女流做不了什么，我一直想着有机会替她查明真相，却身在南阳多年难以抽身，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
“令夫人是个很能隐忍的人，希望王充大人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杨慎睡醒了才知道，在她跟周公比武的时候，郭显的案子已经判完了。
“你们怎么不叫我一声啊？”杨慎埋怨着黎士滇。
“叫你干嘛？又不需要你去抓人。”黎士滇道。
“看热闹啊！等会老七，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打手啊？”
“差不多，比一般的打手要好用一些。”
“我去你的你个白眼狼。”
“不说这个了。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要不要去？”黎士滇问。
“哪啊？”
“明天早上哪也别去在这里等我，我来接你。”黎士滇并没有直说。
“早饭也不能去吃啊？”杨慎却问。
“……那你就早点吃完早点回来。”
杨慎还以为是要去什么神秘的地方，期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黎士滇带着马车来接她和江晚凉，还有所有同行的官员。
皇上的马车在最前面带队，行了两个时辰，到了近郊的一处猎场。
文官们一片哀嚎，心说到这地方来让我们来看你们打猎吗？
黎士涣兴致盎然：“许久没有舒展筋骨了，公主也行骑马玩玩，朕便选择了这个地方。众爱卿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皇上英明。”
“不会骑马的爱卿可以道一旁休息，那边也准备了美食佳肴，坐在山中，欣赏一下这山间美景，也是极好的。”
“是啊是啊，皇上想得真是周到啊哈哈哈哈。”文官们摸着胡子假笑成一片。
“那么，大家就各自选择去处吧。”黎士涣说完，便带着黎衿往马场走去。
虽然不是和老七单独出来玩，但能在这么风和日丽的天气里骑骑马打打猎，杨慎觉得也不错。
“仙医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去看风景？”杨慎问江晚凉。
江晚凉和其他官员也不认识，虽然不太会骑马，但也总比和不认识的人尬聊好一些。“我也试试骑马吧。”
“不用担心，我教你，保证你摔不着。”
“嗯。”
大家各自取了自己心仪的马，杨慎选了一批枣红色的，在整个马场中都是十分少见的。这马一见到她就朝她走了过来，亲昵得好像认识了许久一样。
“哟杨慎，这是你朋友吗？”黎衿看到这一幕，又羡慕又嫉妒。
“那是当然，我铁哥们。”杨慎拍着枣马的头，给它梳理了一下鬃毛。
“你是怎么跟马混这么熟的？教教我呗？”黎衿凑过来，好半天了，她都没选出一匹合适的马。
准确地说，她是一靠近过去，那些马就想要要吐口水一样，吓得她不得不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