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生命不息，探索不止
叶寒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一番，终于发现一席刚刚冒出嫩芽的药草与以往不同，否则他都要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爆炸可能全是幻觉，若真是这样，自己这几天的风餐露宿可就真的亏大了。
用手小心把张的快要脱臼的下巴合上，使劲甩了甩头，才艰难的承认自己现在还是带罪之身。
把背上早已空空如也的布袋往肩上提了提，重新整了整并无褶皱的粗布衣衫，如探雷般迈着小碎步，带着一脸的真诚和懊悔，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准备接受批评的好孩子，蹑手蹑脚的朝屋里走去。
可回到小院，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到老者的身影，“也许受害者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的暗自神伤”，少年心中这般想着，也更加坚定了他知错就改的决心。
于是乎，一整天的时间，叶寒用实际行动把屋里屋外或需要或不需要打扫得地方，隐藏的角落，尚未浇水的草药，需要采摘的瓜果，院墙外围丛生的杂草乃至高高竹林上可能叽喳惹人烦心的鸟窝，都统统清理了一遍，晚饭时间一到，院中便亮起了数根火把，桌上更是摆了满满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当老头儿回到草庐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脸上谄媚明显多过歉意的叶寒。
本来隔得老远看到院中的灯火通明时，老头儿的神色就开始阴沉起来，在看到叶寒那张实在不怎么像是在赎罪的笑脸后，脸色果然更黑了。
此刻的叶寒像极了一个在客栈门前给达官贵人们牵马递茶的小伙计，那叫一个眼疾手快，见老头儿刚要从背上解下装满草药的药篓，立马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如同领旨般庄重的接了过来。
老头儿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袖袍一甩，便迈着四方步朝饭桌走去。
热脸虽然贴在了冷屁股上，叶寒做为肇事者，却并没有觉得老头儿的此番行为有丝毫的不妥，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依旧笑脸跟了上去。盛了满满一大碗刚出锅的米饭，又把各种热气腾腾的菜品各取一点，盛在空碗中，整整齐齐的摆在老头面前，然后才恭敬地站到一旁，默默地等着老头儿接下来的吩咐。
虽然叶寒很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哪怕是对自己狂风骤雨般的一顿责骂也好，让自己在老头儿的唾沫星子里淹个半死，来弥补自己的罪过，但有时候沉默比爆发更让人胆战心惊，整顿饭从头到尾老头儿压根就没搭理叶寒，期间除了享受少年无微不至的周到服务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波动，对于火烧草庐之事更是只字未提，叶寒一晚上的察言观色根本看不出老头儿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
直到酒足饭饱，老头儿如同往常般两手一摊，两腿一迈，把自己的屁股以最短的直线距离从饭桌前移到了躺椅上，紧接着便是能够惊起一滩鸥鹭的呼噜声，只不过今晚是惊不起来了，毕竟草庐方圆百米之内所有“鸥鹭们”的老窝儿都已经被叶寒给掀翻了。
虽然仅凭一顿饭尚未得到老头儿的原谅，叶寒却丝毫不沮丧，在他看来，一桌的饭菜被吃的七七八八，自己的殷勤谄媚没有被拒绝，就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说明前几天闯的祸还没有把老头儿彻底惹毛，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相信只要这几天自己腆着脸皮把他伺候好了，等他气消了，这件事也就看淡了。
由于提前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接下来的几天里叶寒依旧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如同辛勤的小蜜蜂般伺候着老头儿，负责着起居，照看着出行，同时也救赎着自己的罪孽，力求每次都能让老头儿享受到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如此生活转眼便过了十多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叶寒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老头儿的脸色终于从最初的铁青变成了慈眉善目。
而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歉意和知错就改的决心，叶寒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小厮生活，可就当这些工作快要变成他的日常行为规范的时候，少年却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正在努力培养一条年老体衰的寄生虫。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老头儿日渐圆润的身材和越发慵懒的日常行动，很明显，这段时间以来，老头儿对自己的殷勤奉献，已经完全当成了理所应当。
眼看事态发展方向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本着老头以后路还长的原则，也为了老头儿今后的人生着想，少年心一横，当天便果断决定结束这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生活。
况且换个角度想，这老家伙指不定哪天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又何必这么阿谀奉承的讨好他！
于是乎，从当天晚上开始，老头儿身边那个全方位周到服务的少年便再也没有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相大大咧咧，吃相狼吞虎咽的粗犷少年郎。
叶寒随手抓起一根鸡腿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对老头儿那或明示或暗示的眼神一概置之不理。
一桌饭菜眼看就要被人消灭殆尽，老头儿才幡然醒悟，扫视了满桌的残羹剩饭，最后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盘，如同抢劫般把那仅剩的半碗大白菜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