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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沐光堡之战(中)

沐光堡之战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虽然贝克家族兵多将广,占尽人数优势,但依旧久攻不下,破敌乏术,以至于近日来士兵气势低迷,有所懈怠。

“自围城以来已经半月有余,我们久攻不克,营中士兵多有疲惫,气势也很低迷。如果再这样下去对我军非常不利。”贝克家的谋士满脸愁容的说道。

“小小一座沐光山竟然如此难攻。”亚伯有些气急败坏的抱怨道。

“连日来我们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攻破沐光堡。但无论是正面攻城,还是挖地道潜入,无论是空中骚扰,还是纵火烧山,都毫无成效,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如果我们凿通沐光山另一侧的峡谷,引江水灌城,水漫沐光堡,大家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其中一个大将忽然问道。

“这个办法我之前也考虑过。虽说凿通沐光山的工作并非不可行,但是沐光堡离克诺州咫尺之遥,又是开阔的平原地带,无险可守。一旦引江水灌城,克诺州难免不受影响,搞不好还会给当地居民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万不可行。”

“不如我们调集精锐部队从后山包抄,配合前面的冲锋部队一起攻城?”

“山后地形险峻,陡峭难行,根本无法让部队前往。即便少量精锐过去了,那里更是易守难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如此说来,我们就只能在此围而不攻,等着他们弹尽粮绝不成?这岂不是让希尔家的人看我们的笑话?”

“这个嘛……”话说到这里,亚伯和诸多营中大将大都沉默不语,面有难色。

“看来也只好这么试试了……”一阵沉默过后,谋士缕着胡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叨念道。

这天夜里,优珈莉又有些失眠。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悄悄的走出了帐篷,漫步在附近的果树林中。

『出来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莎娜大人那边怎么样了。前不久米莉亚派人去送信也还没有回来,真是让人着急。』优珈莉一边散步,一边想着,『十一国会议应该早就开完了,之前准备的议题,不知道讨论出了什么结果。郦雅琪和柯妮亚这两个家伙该不会还没回去吧。还有,艾拉姐姐抓走的天启革命军将领,不知道问出什么重要情报没有。哎呀,好想知道哈尔莫尼亚城堡那边最近的情况呀。真的是好多事呀,还得赶紧帮米莉亚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好一起回斯塔利斯去呀!』

夜色越来越深,气温也越降越低,偶尔一阵夜风吹过,让优珈莉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她赶忙紧了紧披在肩头的外套,转身打算返回帐篷。

“哦!”一棵熟透的果子突然从枝头掉了下来,砸到优珈莉的头上,让她不禁叫了一声。

“什么呀,原来是颗烂橙子。吓我一跳。”优珈莉低头看去,一棵已经熟透了又早就风干了的小橙子落在地上。她不由的弯下腰想要捡起来。

就在这时,橙子旁边的土地突然动了一下,让优珈莉稍稍迟疑了一下。一只全身漆黑的小动物从下面破土而出,露出半个身子。然后未等优珈莉反应过来,它一下子伸出前爪将落下的橙子抱到怀中,又迅速的钻回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看愣了的优珈莉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这……是老鼠么?”优珈莉呆呆的自言自语道,“应该不是吧……从来没见过。”

出于好奇,优珈莉又在附近转了一圈,本来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只“老鼠”,结果一无所获。有些失望,又终于有了些睡意的优珈莉打了个哈气,朝营地走去。

优珈莉刚走到帐篷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心的朝着米莉亚的帐篷跑去。一进帐篷,便立刻把早已沉睡在梦境中的米莉亚摇晃了起来。

在克诺州的北面,临近沐光山的地方,有一条还算宽敞的小路。小路东侧是沐光山脉,西侧是一片矮小的山丘和茂盛的树林。月黑星稀的时候,这里的光线异常的昏暗,即便打着火把有时也会被周围浓茂的树枝挡住视线,搞不好还会引发山火,因此一般人晚上很少从这里经过。不过,这里却是连接克诺州和北方许多城市的捷径,比走西面的大路要快不少,所以白天的时候还是偶有车辆行人经过的。

一天深夜,十余量马车满载着大量的货物,在一行士兵的护卫下,小心谨慎的穿梭在这条小路上。车队并没有插着火把或是别的什么照明设置,想必是带队的首领对这一带相当熟悉吧,否则根本没法在这漆黑又崎岖的山路上前进。尽管这样,马车还是行进的相当缓慢,也许只是比走路稍微快那么一丁点而已。马车周围,前前后后大约有三四十个士兵。他们个个身披铠甲,手握利刃,看上去绝不是一般的民兵,更像是哪里的精锐部队。

月色昏暗,寒风轻抚。山路上安静极了,除了轻微的行进的脚步声之外,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突然,一支巨大的火球从侧面的山腰划过夜空,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重重的撞到了马车周围施加的魔法屏障上,一下子将屏障击得粉碎,紧接着大量的箭矢如毛毛细雨一般稠密的从小路倾泻而来。

“不好!我们遭到攻击啦!注意防御!”车队的首领大声喊道。随即所有的士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将身体躲在后面。

尽管大量的箭矢射在了马车上,道路上,盾牌上,甚至是未曾挡住的士兵的铠甲上。但是,这毕竟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队伍,士兵们迅速的反应,有效的防御,让这波攻击实际上并没有对车队造成太多伤亡。一阵铺天盖地的箭矢攻击过后,山上袭击的部队随即冲杀下来。他们各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由于夜色昏暗,一时看不清有多少人马。

“注意!他们攻过来了。前面的准备迎战,后面的迅速扇形散开,集中火力攻击敌人的先头部队。”车队的首领抽出砍刀大声吼道。

“是!”身后

的士兵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即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握紧武器准备迎战。

刀枪声,呼喊声,厮杀声,混杂在昏暗的月色下,混杂在看不清面孔的人群中,混杂在漆黑无光的山间小路上。

不断涌上来的蒙面部队逐渐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没过多久,车队的阵线就被逐渐压缩,受伤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加。

“队长,敌人后面又有部队冲上来了。”在抵御住了敌人的第一波冲锋之后,有士兵看到远处的山坡上又有许多敌人冲了过来。

“看来他们是早有埋伏。怎么也有两三百人。而且不像是一般的强盗。”车队的首领琢磨了一下,马上喊道,“撤!李海带你们小队先撤。从左边杀出一条血路。赵通带着你的人跟我断后。其他人马上撤退。”

“是!”

“是!”

随着部下的应答声,部队立刻动了起来。他们有组织的且战且退,不一会的功夫就丢下了马车和货物,安全的撤出了小路。

“大哥,他们扔下货物跑了。”山腰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子对一个正在观望战局的彪形大汉说道。

“嗯。让人赶紧把货物都搬进来。动作快点!”被称作大哥的男子并没有瞅他一样,继续盯着远处逃走的部队,冷冷的命令道。

“是!”贼眉鼠眼的男子恭维的答道,“大哥真是神机妙算啊,竟然知道今晚有粮草车从这里路过。这下兄弟们不愁没得吃了。真是太厉害了!”

击退了车队的人马,蒙面的士兵开始快速的清理战场。他们三五成群的组成小队,开始卸载马车上的货物,一袋袋的朝山上搬去。也有个别的小队负责拾取四周敌人丢弃的武器。所有人的行动都非常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经常训练的队伍。

然而,正当他们还在搬运粮草,甚至连山腰都没有走到的时候,对面的树林中一阵嘈杂声响起。

“怎么回事?”带头的大哥大声问道。

“报、报告大哥,好像是刚才逃走的队伍又杀回来了。”一个士兵慌里慌张的赶到他身边报告道。

“还有这事?真是群不知死活、自寻死路的蠢货!告诉大家,先放下手里的货物再杀他们一遍!”听了士兵的报告,贼眉鼠眼的男子一脸不屑的说道。

于是,蒙面的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货物,再次抽出武器,面朝树林的方向,准备应战。

就在这时,小路另一侧的树林中突然喊杀声四起,大量的人马从旁边的树林中冲出,正当蒙面的士兵感到诧异的时候,小路的出口处又有一支队伍急速冲来,将他们半面围住。

“什么情况?”未等蒙面的士兵反应过来,两支装备精良准备充分的队伍已经冲到了他们近前。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大汉。他光头不带头盔,一脸浓密的毛发彰显狂野的蛮力。全身上下一套灰白色的龙鳞重甲,两手拿着一对乌黑色的食人魔战锤,锤头足有脸盆大小。此人乃是亚伯身边的第一猛将,山恒。山恒面带一脸横肉,率先冲到蒙面士兵的队伍面前,不容分说,举起双锤就朝着他们砸了过去。蒙面的几名士兵慌张中赶忙举起武器招架。但是这完全是螳臂当车。他们的头颅连同招架的武器瞬间就被如泰山压顶般袭来的食人魔战锤砸得粉碎。大量的鲜血、脑浆、甚至士兵脚下的岩土都被砸得四处飞溅。吓得他们周围其他的士兵魂飞丧胆,有的丢盔弃甲连滚带爬的逃跑保命,有的吓得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山恒一声怒吼,在蒙面士兵的队伍里横冲直撞,犹如冲进蚂蚁群的大猩猩一般,肆无忌惮的碾压着敌人。在他身后拍马赶到的将领也毫不示弱,一边指挥着自己的队伍包围敌人,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奋力厮杀。转眼的功夫,赶来的大堆人马就将蒙面士兵的队伍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重新夺回了马车。

“不好,我们中计了!”看着突然出现的大规模的部队,蒙面士兵的带头大哥立刻反应了过来,“撤退!速度撤退!撤回堡垒中去!”

就在这时,一只燃烧的箭矢准确的落在了蒙面士兵附近的货物上。一下子燃烧起来的货物顿时散发出淡淡的绿色烟瘴。第二支、第三支……接踵而至的箭矢射在他们从抢来的货物上,都立刻燃起了怪异的绿烟。一时间烟雾越积越多,逐渐开始遮蔽了士兵的视野。

『这是什么东西?糟糕。』虽然还不清楚燃烧的绿烟到底是什么,但是带头大哥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遮住口鼻,不要吸入这些气体!快!赶紧撤回去!”带头大哥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指挥着部队朝沐光堡的方向快速撤离。

“这……怎么……我的腿好麻……动不了了……”一些蒙面的士兵突然摔倒在地诧异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士兵紧紧的搭住队友的肩头,有的仅用双臂在地上拖着两条失去知觉的腿匍匐前进。

“大哥!那绿烟让我们很多兄弟都没法动弹!”一个遮住口鼻的男子跑到带头大哥旁边报告道。

带头大哥转身望去,山坡之上自己的人马大多挣扎着匍匐前进。落在最后的部队已经被对方的先头部队追了上来。如此状况的部队面对对方的攻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鱼肉。

而追杀上来的队伍,每个士兵都带着一副特殊的头盔,似乎是为了防止吸入这怪异的烟气。

“可恶。这些阴险的奎尔斯坦人!”带头大哥一边咒骂着追上来的部队,一边对旁边的男子说道,“我去亲自对付他们,你赶紧带着刚来的后备部队把兄弟们都救上来,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被抓过去。听见没有?!”

“是,大哥!”男子说完,立刻转身去安排后备部队。

这时,带头大哥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硕大封印水晶。整颗水晶漆黑闪亮,里面不断的翻滚着

一股紫黑色的能量。

“没想到现在就要用到大王留下来的宝物了。”带头大哥看着那股被封印在水晶之中的滚滚混沌能量,眼中露出的表情不知是畏惧还是兴奋。说罢,他几步冲到阵前,然后立即施放技能,将漆黑的水晶抛了出去。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黑色能量一股脑儿的迸发出来,如潮水般的黑色火焰好像来自深渊的恶魔一般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熊熊燃烧的烈焰一直从山腰涌向山脚,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无论是追击的部队,还是匍匐逃命的士兵,只要是被这黑色的潮水追上的生命都瞬间湮灭、融化、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这是什么魔法?!撤!快撤!”已经来不及多想,随着几名队长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山脚下的部队立刻如鸟兽散般的逃离了这片山林。当他们再次赶回来打扫战场的时候,别说是士兵的尸体,就连山坡上的野草石块都被黑色的火焰燃成了粒粒尘埃,如灰烬般的洒在地上。

“哦?后来呢?”坐在中军帐中的米莉亚听完亚伯讲述的昨夜的情况,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问道。

“那股不知道哪来的黑火不仅重创了我们的部队,还把很多被我们已经麻痹了的,不能行动的他们自己的士兵也一块烧死了。我们本来打算至少也可以俘虏几个人,详细打听一下堡垒里的情况。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这个计策非但没有达到效果,反而打草惊蛇了。以后再想诱对方出来就非常困难了。”米莉亚直言不讳的说道。

“是啊。”亚伯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

“那还真是个妙计啦。”米莉亚有些讽刺的说道,“不过我事先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个计划啊?特意瞒着我们么?”

“呃,不,怎么会。”亚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个……不是说越机密的事情就应该连自己人也要保密么。这样才能瞒天过海,不会走漏出去。再、再说,希尔小姐的护卫昨天不是临时有事,回去办事去了么?我们也是考虑到您的安全,才如此这般安排的,还请您体谅……”

“哼!狡辩!”米莉亚不开心的把头扭到了一边。

亚伯见状赶忙陪着笑脸继续解释、安抚。

之后一连几天的攻城战依旧在枪林弹雨中持续着。虽然贝克家的部队一直延续着之前的攻击态势,士兵们个个勇往无前、视死如归的冲锋陷阵,但是战局依旧没有丝毫进展。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战场,沐光堡却始终稳如泰山的矗立着,丝毫看不到被攻破的希望。每天晚上收兵之后,当大家都返回各自营帐休息的时候,优珈莉却一直不知疲倦的帮助那些受伤的士兵们治疗伤口。

这么长的时间,战况都没有丝毫进展,让亚伯感到既烦躁又着急,但是每次作战会议不是没有想出好的计策,就是之前制定的计策收效甚微,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唉!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贝克先生,明天队伍的指挥权可以暂借我一下么?”这天晚上的作战会议上,米莉亚忽然对亚伯说道。

听到米莉亚的发言,让亚伯和他的将领们有些吃惊。毕竟,现在米莉亚的身份不过是协助者而已。不,更准确的说只是一个观察者,连参与者可能都算不上。毕竟,贝克家族的事,就算是盟友,通常也是不想让别人插手的。这点米莉亚应该非常清楚才对。

“这……”亚伯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希尔小姐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这还不明白么?”米莉亚有些趾高气昂的说道,“你们五万大军,围困一座小小的沐光堡,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打下来。难道不觉的丢人么?!这不仅是丢你们贝克家的脸,要知道我们希尔家作为你们的盟友,之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协作,还要共同平息国内其他割据势力。如果你们连眼前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一个弹丸之地耗这么长时间都解决不掉,传扬出去,以后我们怎么把持国内大局!你们贝克家难道就这点实力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要重新评估一下是否有必要同你们联合一事了!”

米莉亚的话让亚伯既生气又羞愧,生气的是米莉亚如此傲慢的态度和她竟然这么瞧不起自己的家族,羞愧的是米莉亚所说的又都是事实,句句在理,根本无法反驳。亚伯涨红了脸,低头不语,只怪自己没有能力破敌。

“怎么?贝克先生,我知道你们家族的规矩,我出来的时候我家人也告诉过我。按理说这事是不应让我插手的。我也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而已。”米莉亚高傲的继续说道,“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是打算为了自己那不值一提的尊严至数万大军的性命于不顾,继续这么消耗下去,还是把指挥权借我一天,早日攻破沐光堡,凯旋而归?”

“这么说希尔小姐已有破敌良策了?”看着自家主帅为难,身边的谋士急忙接过话说道。

“良策?”米莉亚歪了下脑袋,冷笑道,“在我看来,对付一座小小的沐光堡根本不需要多少智慧啦。给我一天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如果真是这样,希尔小姐能否详细说明一下有何良策?”谋士听后大为震撼,急忙追问道。

“这个嘛……”米莉亚皱着眉头想了想,故弄玄虚的说道,“不是说越是机密的事情越要先对自己人保密么?我说得没错吧,贝克先生?”

“呃……这……”听着米莉亚说出自己以前说的话,亚伯确实无话可说。

“好啦。具体的细节之后再讨论吧。那么,贝克先生,我的提议你是否要接受呢?”米莉亚严肃的问道。

“这……”亚伯仍然显得非常不甘心。也难怪,作为贝克家族的继承人,他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未来和希望,肯定不行就这样被希尔家族的继承人比下去,更何况对方还是有过口头婚约关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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