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放心地看向阚文正，只见他在绘声绘色地讲题，谭露却有些魂不守舍。两人的目光顷刻相对，女孩迅速躲闪开来。王祥犯了嘀咕，继续揪起页脚找自己的大名，还没翻个几张，就听见谭露低低的，格外清脆的声音:
“老师，这个问题我懂了。”
他的心传来嘎嘣一声，像被踩碎了的开心果。
大姐，你怎么懂的这么快？能不能有点默契？
果不其然，阚文正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而在办公室寻找王祥的身影:
“王祥？王祥呢，你的问题是什么？”
办公室能有多大啊……躲都没地方躲。
王祥尬笑着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天利三十八套:
“在这里，在这里。”
“你鬼鬼祟祟在后面干什么呢？”阚文正狐疑道。
“我看地上的卷子乱了想整理一下……”王祥语无伦次道。
“……”
完了，老阚起疑了！得赶紧转移话题！时不我待，王祥蹭地一声把卷子展开，重重拍在阚文正的桌子上:
“老师你看看这道题！”
阚文正捻起纸页，翻到第一页，看着大大的“20xx年xx市数学联考卷”，眼皮不由得抽搐起来。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择人而噬的笑容:
“王祥，你问政治老师数学题目，是不是昏了头？”
“老师，这真的是误会，彻头彻尾的误会。”王祥厚着脸皮装起了无辜。
“去去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即使知道阚文正这是让他滚蛋的意思，王祥还是很高兴，这一劫算是躲过了，就是在教师中的风评会有所下降，虽然本来也没高到哪里去。
他知道，七班的所有任课教师对自己的评价都很一致——一个不勤奋，很皮实，有点小聪明的学生，大大的刺儿头。
他习惯了这样的人设，甚至有点喜欢它。
☆☆☆
待回到教室，谭露已经坐回了座位上。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见到大灰狼归来，身子表现出了明显的颤动……那架势，就跟下一秒，王祥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王祥原本确实有些窝火，但是，看到女同桌这样害怕，天大的火气也散了个干净。大大咧咧坐下，又见到谭露持续震颤，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桌子:
“喂！”
对方没有回应。
“不要老把我当黑恶势力啊。”王祥厚着脸皮自吹自擂起来，“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也没提前跟你说我要拿卷子，就算提前告诉你，你也没有义务帮我……”
说到一半他愣住了，怎么字里行间都是替她开脱？
谭露终于敢抬头看他了。依旧是极低的，却很好听的，像风铃一样的声音:
“谢谢……”
谢什么谢？为什么要谢我？
王祥呆了一会儿。他低低的骂声淹没在上课铃声里:
“神经病。”
☆☆☆
第二节是地理课，地理老师布置了背诵“地形地貌的特征，形成原因”的任务，王祥在课本上找不到相关内容，下意识想找同桌寻求帮助。
蔡菲菲昨晚和王祥吵了一架，见到他瞄了过来，神色一冷，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书页。
你大爷的，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王祥彻底绝望了，之前又骂了谭露，两个同桌都得罪光了。女生都是很记仇的，什么圆规扎胳膊，凳子撒图钉，鞋带绑桌腿，墨水灌水杯，结结实实地来一套……自己怕是会完蛋。
他觉得人生无望，未来一片灰暗。
地理老师已经开始背着手在三大组之间巡视了，王祥却压根找不到该背诵的地方。他急得麻了爪，死马当活马医地看了谭露一眼:
“那个，谭露，地形地貌第几页啊，在哪里啊。”
出乎意料，谭露并没有假装听不见，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地理书。她把书放在了王祥的桌子上，轻声说:
“四十六页，绿色和粉红色荧光笔。”
王祥如获至宝，他赶紧翻到了第四十六页，顺利找到了谭露勾勒出来的全部知识点。地理老师走了过去，他一边记忆，一边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等等，自己用了谭露的地理书，那她在用什么？
疑惑的王祥往谭露的桌面看去，只见她面前摊开的，赫然是一本橙色的习题册——习题册上用娟秀的黑色墨水笔抄录着相关知识点——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一页上，咖啡色的水渍像夏天的爬山虎一样攀附，在雪白的纸页上盛开。
王祥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哪一本，甚至还记得它的触感。
原来那本掉在地上的习题册是谭露的啊……他陷入了沉思。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做缩头乌龟。他不喜欢欠谁什么，特别是欠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