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做什么呢……贴得那么近。不是，难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最后却和好的这么快吗？赵雨晴，你耳根子就那么软？
李阳简直想喷出一口老血，然后仰天长啸，抒发出内心的憋屈感。
笨蛋女人啊笨蛋女人，曹安值得吗？就这种渣男，就这，就这？
我真是，真是很想找人把他打一顿，虽然估计你会拦在他身前，不许旁人动手。
唉，我知道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也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很低，但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见你直勾勾往火坑里跳。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你拉回来。
至少，要让你不被曹安这个人毁了。
此刻的李阳并不知道，赵雨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她的抉择也不仅仅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赵雨晴需要的不是旁观者的当头棒喝，作为当局者，她实在是清醒的过分。她最需要的是……
***
赵雨晴侧着身趴在桌上，虽然闭着眼睛，紊乱的呼吸声暴露了她此刻的清醒。
曹安显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他嬉皮笑脸地贴了上去，揽住赵雨晴的身子，换来女孩一阵挣扎——赵雨晴低声恼道:
“曹安，你做什么。在教室里你给我注意点。”
曹安嘿嘿一笑，并不松手。似乎是笃定了少女的愤怒不足以让她拍案而起，亦或者脸皮足够厚，他贴近赵雨晴的耳朵，压低声音，不掩唇舌上的油滑:
“雨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宝贝，晴晴……”
赵雨晴几番推搡无力，也就软在了曹安怀里，干脆不说话，只是这么趴着。路过的同学们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曹安熟视无睹，赵雨晴也不想做出什么回应——反正在班里已经没有什么名声了，就这样吧，随便吧。
内心其实是翻江倒海的。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晴晴，不要生我的气了嘛，我真的错了。”曹安开始赌咒发誓了起来，“以后我绝对什么都听你的，也少跟那帮人来往，然后好好学习，我们上同一个大学……”
见到赵雨晴神色阴晴不定，曹安突然想起以赵雨晴的学习成绩怕是连本科线都够不到。他当即改口：
“还有半年嘛！来得及！再者说，嗯，专科也不是不好，我们还可以在一个城市……”
“行了行了。”赵雨晴觉得索然无趣，“我问你，跨年那天，宾馆到底有几个人。”
“就我一个。”曹安神色恳切，“我那天喝醉了，什么都记不清了，醒来就躺在宾馆。”
看着他的模样，赵雨晴陷入了些许迷茫。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人要做什么？醉了，所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去找小姐。”赵雨晴毫不客气地问出了这句话。
曹安顷刻间脸色大变。他紧张地望向四周，发觉周围这一片都陷入了沉睡，几个清醒的人也相距甚远，这才松了口气。他松开揽着赵雨晴的手，不悦道：
“你是不是巴不得全校人都知道。”
赵雨晴又好气又好笑：
“曹安你还知道羞耻？我还以为你正沾沾自喜，引以为荣呢？”
“谁引以为荣了，我，我……”见周边的同学似乎有醒来的预兆，曹安生生咽下了欲脱口而出的话。他抓起赵雨晴的手：
“我们出去说。”
“外面这么冷……”
“你走不走。”
曹安突然暴躁起来，语气也强硬了许多。他甩手出了门，掀起的冷风引来第一排的学生不满的嘟囔。
赵雨晴直勾勾望着他的背影，周围已经传来了骚动，忍不了那些或八卦或厌恶或鄙夷的目光，她低下头，便只好跟了出去。
***
曹安带着赵雨晴来到了走廊与楼梯的转角处。这里本就人迹罕至，更何况是假期后的第一个早晨。
见曹安站定，转过身来，赵雨晴靠着栏杆，也不愿说话，就直勾勾看着窗外的飘渺白雾，以及藏在雾气里的楼宇。
此刻的少女像一盆冬天发蔫的植物。
曹安盯了一会儿她，不知脑海中转过多少念头。他缓缓开口:
“雨晴，我是真的喜欢你。”
“哦。”赵雨晴的回应很淡漠。
“我之前确实做了些错事……原谅我好不好。”曹安神色恳切，“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是看重我什么，我的身子吗。”赵雨晴似乎完全没有被打动。
“我……我才没有，都说了，我真的是被他们……哎呀，我喝多了。”曹安顾左右而言他，“雨晴，你就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加倍对你好……”
“曹安你给我一个理由。”赵雨晴盯着他的眼睛，“一个让我遭受了那样的屈辱后，再次放下自尊自矜，重新接受你的理由。”
此话一出，寒意袭来，仿佛空气也凝固了。赵雨晴的脸庞依旧是不知是被风吹，还是心情所致的惨白，她似笑非笑，只等待着曹安的回答。
曹安舔了舔嘴唇。他逼近赵雨晴几步，摸着她的脸颊，眼神充满侵略性，像靠近猎物的猎手。
“赵雨晴，这里没人喜欢你，老师讨厌你，同学厌恶你，你没有朋友，更没有能诉说心情的人。”
“而我是你的男朋友，会对你好，是你唯一的依靠。”
赵雨晴听着曹安的话，眼中短暂绽放的神采很快熄灭下来。她不再反抗曹安的动手动脚，任由着他拉着自己走出拐角处。
就在曹安踌躇满志，像得胜将军般来到七班的后门，就要推门而入时，身边突然飘来少女不夹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其实，我和李阳和好了。”
曹安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住。他收回兴奋的神情，阴恻恻道:
“怎么，你们不是绝交了？”
赵雨晴摇了摇头，长发在空气中飘扬，随即甩开曹安牵着她的手。她绕过他去推门，同时回答:
“我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避着他。当然，也不会主动找他。”
曹安依旧狐疑不定。少女再度转头，挤出了一丝笑容，却又那么苦涩，就像下一秒要哭出声来:
“毕竟你说的对呀，除了你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相信我。”
李阳，我知道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但是我配不上你的好。
我只想在黑暗里沉沦，或许再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