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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澄的黄光在两人身上不停挪移着，强烈的刺激使得他们的瞳孔剧烈缩小。王祥下意识站在谭露身前，想用自己的身子替女孩挡住光束，却无济于事。
明明是深夜，却给了两人一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感觉。
不，已经是光天化日了。高进抽搐着脸庞，踹着栏杆，大声地责骂着:
“你们两个有没有点羞耻心？都高三了还早恋，放学了不回家，跑到操场上面亲嘴，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宾馆了啊？真当校规是摆设？把老师家长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王祥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他和谭露之间的关系不是早恋这么简单，深夜来操场是为了找钥匙，接吻是脑袋一热，我半强迫她的，你看到的不全是真相——
可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理由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学生，连累了谭露受到如此刁难。
他想不出能把女孩摘出去的借口，只好沉默应对，摆出了在办公室面对阚文正时候的架势，希望教导主任能尽量把火撒在自己的头上。
栏杆伴随着教导主任的数落，发出清脆的震颤。高进骂累了，见少年少女杵在原地仿佛木桩，他又怒喝一声: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还不赶紧回家？想在操场上站一夜？”
王祥冷汗直冒，又暗自庆幸终于找到了脱离的台阶。他哗啦鞠了个躬，拉起谭露的手，卖力跑进了操场的侧门——
穿过侧门，只要几十米就能抵达校门，出了校门，噩梦一样的今晚就要结束了。
他突然有些感谢高主任，如果没有路过的，巡逻的他，自己和谭露怕是要陷入难堪的僵局……现在好歹还能一起拉着手，什么也不想，不管不顾地奔跑……
一股力量从手掌上袭来。
肌肤相亲的温暖瞬间被灌入的冷风替代。
……
在踏出电动门门槛的那一刻，谭露决然地甩开了王祥的手。
没有任何解释，其实也不需要解释。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哪一桩，都足够谭露恼怒一百次了。
男孩呆立在校门口，他抬起手，看着上面交错的掌纹，有些困扰，又有些想笑。
笑自己头脑发热，笑自己一厢情愿，笑自己作死又悲催。
女孩走向马路边，她默默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王祥，随即招手，拦下了一辆恰好路过的出租车。
王祥只来得及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号，就眼睁睁看着谭露车窗里无表情的侧脸，消失在红绿灯下。
……
校门口巨大的LED显示屏散发出恹恹的红光。“内抓管理，外树形象”的文字不断在屏幕上滚动着，地面一时亮一时暗，惨淡又妖冶。
王祥蹲在门口迎接来宾的鲜花旁，屁股被陶瓷花盆硌得生疼。他用手指奋力抠着新铺的沥青，哪怕指甲翻折了也不停歇。细密的半月纹似一道道排列组合，他的心像沥青一样揪翻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发泄什么，但一定需要一个用来发泄的点。
明天该怎么办呢？
过了好久，王祥才敢进操场取车。
今夜，是他来到世上十八年来度过的最漫长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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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王祥刚来到三楼的走廊，班主任阚文正已经铁青着脸在门口等着他了。王祥心中咯噔一声，低着头，想要面无表情地绕过，班主任却伸出手，揪住他的领子，差点没让他打了个趔趄。
阚文正努力压抑着火气:
“王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王祥又含糊其辞:
“啥？”
这是他想了半宿想出来的主意，不承认，不回答，装傻充愣，坚决不供出谭露，反正就是高进的一面之词。
自己又没有杀人放火，熬过开始这段最艰难的日子，等老师们注意力不在这件事身上了，就能保住谭露了。
阚文正见王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冷笑一声，继续责问:
“昨天半夜高主任给我打电话，说逮到你和我们班一个女生在操场上接吻。你们谈了多久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段？懂不懂什么是害人害己？”
“……”
等等，老阚不知道女生是谭露？
王祥自动忽略了问题，只抓住了谈话中最关键的信息。他顿时陷入了沉思——难道高进这么好说话，只把自己给举报了，把谭露的身份给隐去了？
不可能吧，高进那种阎王，平白无故，怎么会做这种好人。
哦，我知道了。谭露学习成绩好，教导主任一定是不想打击她，所以只说了我的名字，让班主任专心收拾我。
我去，成绩好的人果然有特权，真是烂透了的大人。
不过正合我意。谭露，你赶紧从中摘出去吧，离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