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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握手言和

某年某月,金陵城,春风街。

每当清晨的阳光普照在这条街时,街边便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摊贩在不停地高声哟喝。

只见大街上行人不断、车水马龙,有驾着马车赶路的,有挑着担子行走的,还有卖着糖葫芦的。

街道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里头有茶馆、酒肆、客栈、布庄、肉铺,且都人来人往,好一幅朝气蓬勃、繁华兴旺的景象。

这时,街角的一条破旧小巷子中,有几个小身影。

那群小孩似乎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他们污手垢面、衣衫褴褛,正在围殴一个与之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而带头的小孩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胖子,只看胖子的脸上有着不少条鞭痕,正大口吃着刚刚抢来的肉包子。

“你知道不知道,这条巷子是谁的地盘?嗯?!”胖子伸出手指着男孩,凶悍地对他们讲道,“继续!给我再打狠点!要过这条巷子还想不交钱?找死!”

“呜呜……咳咳……”小男孩奄奄一息地啜泣着。

“老……老大!他好像快不行了!”一个小孩停下了手,对胖子说道。

“那就给我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银两!”

“明……明白!”

他们慌忙蹲下,搜刮着小男孩身上的物品。

就在此刻,方才空荡荡的巷口,突然多了两个矮小的人影。

大胖子往巷口处望去,显得有些不安。

在那俩身影逐渐走进后,胖子才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只见那是一对男女,年龄也与自己相仿,两人的容貌甚是好看,头发上都束有赤色的缎带。

大胖子顿时火冒三丈,对二人大声地怒吼着。

“喂!!你俩想死是不?!别他娘多管闲事啊!”

“啧……”男孩细眉微皱,脸上神情非常不爽。

突然,他的脚步不断加快,从胖子身旁极速冲掠而过!

瞬时间,男孩轻跃而起,直接一个飞踹就把正在搜身的小孩们全踢飞!

大胖子猛然瞪大双目,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不轻,手中的包子也因此脱落下地。

但在下一瞬,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逐渐紧咬牙关,抬起拳头硬着头皮向他跑去!

而男孩早已察觉,当胖子离自己只有一个身位之时,迅速回身打出一记重拳!

刹那间,硬拳狠狠地砸在胖子的肚子上!

顿时,胖子口中吐出了些许肉馅,直接滚到女孩脚旁。

而方才被踢飞的小孩们在此刻慌忙站起身,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巷子。

下一刻,女孩立即跑到男孩身旁,将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缓缓扶起。

“你怎么样?还好么?”她急切地关心道。

“你……你们是谁?”小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弱弱地问着。

“我?我呀,叫萧淑婉,你呢?”

他想了一会,把父亲教自己的话,对萧淑婉再说了一遍。

“晨……晨烈……十三岁,家住百花街东路晨府。”

“那么巧?我和你同岁喔!”

晨烈抬起臃肿的眼皮望向男孩,此刻,在他的眼中,那小小背影是多么的伟岸。

“他……他呢?”

“他叫萧北尘,比你我都要大一岁~”她温柔地微笑道。

“萧……北尘……”他的眼瞳微微睁大,心里默默地将那张侧脸和名字牢记于心。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如雷贯耳的哭嚎声。

“怎……怎么就哭了……”萧北尘的表情有些无措。

“呜呜呜呜哇啊哇啊啊啊啊!!”大胖子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嚎啕大哭着。

无奈之中,他只得快步跑向前,轻拍了拍胖子的背。

“哭什么呢……一个大男孩,坚强点行不行?”

“呜呜呜哇哇啊啊啊啊啊!!!”

“……”

片刻,萧北尘半蹲而下,抬起右臂,摸了摸胖子的肩。

他看着胖子那满是鞭痕的脸,温和地开口说道。

“别……别哭啦,你叫什么名,多少岁呐?家住哪呀?”

“呜嗯……我叫景昭,十四岁,住在金陵外的一座小村里……”

“景昭,你爹难道没教过你,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吗?”

“呜呜呜……呃呃……就……”景昭揉着双眼,抽泣地回道,“就……就是我爹叫我出来抢的!”

“什么?!”北尘双瞳骤缩,惊讶了一刹。

“呜呜……他命令我若不每日抢够银两回去的话,就会好好地‘鞭策’我……”景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悲痛万分地对他说,“呜呜呜……我不想再跪地了,不想再被鞭了啊!呜呜哇哇啊啊!”

他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逐渐燃起。

此时,萧淑婉已将晨烈扶起,缓步走到他的身旁,轻声地问。

“师兄……你打算……”

“站起来。”他慢慢地站起身,对景昭伸出了手掌。

景昭随即仰起脸,呆呆地望着表情庄严肃穆的萧北尘。

“……”

大家在沉默了一会后,景昭缓缓伸出臂,紧握住北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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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之外,某座小村的屋前。

此时,景昭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吱……”

破旧的木门在此刻打开,门下出现了一个神色憔悴、满脸怨气的阿叔。

“回来了?”

“嗯……”

“钱呢?”他立即伸出了手。

此刻,景昭缓缓低下脸,幽幽地回应道。

“爹,我……我不想再去抢了……”

“咚!!”顿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响声在景昭的圆肚上骤然响起!

下一刻,景昭便被踹出几步开外,在地上直打滚!

“妈的!”阿叔破口大骂,立马抽起板凳向前方甩去!

“嘭!!!”景昭刚想起身便又被凳子击中了头,鲜血逐渐溢出,流满前额。

只看景昭仍想站起,阿叔见状就转身回屋,拿着长鞭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你个废物东西!!给我跟生你的那个死婆娘一样,赶紧滚!”

他全力抽出鞭子,恨不得把景昭打得皮开肉绽!

瞬时间,一个人影从侧方闪出,紧抓住了阿叔的长鞭!

只见萧北尘横眉怒目,青筋暴起,鞭子紧紧地捆着他的右手腕。

他愤怒地紧咬着牙,凶狠地瞪着阿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

“老……王八蛋……”

“你!你他娘的是谁?!”

阿叔拼命地发力着,想要拉回手中的鞭子。

可他却发现,眼前的这小孩力气奇大无比,自己根本拗不过。

忽然,萧北尘的右臂猛地用力回拽!

下一瞬,阿叔的手还未来得及松开鞭子,身子就已被拉向前方。

“我是!你大爷!!”北尘怒吼道。

话音刚落,迎面朝他袭来的就是一记狠狠地冲拳!

“碰!!叩咔!”

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猝然响起,阿叔整个人便被轰飞!

顷刻间,高大的身影划过上空,重重地砸向自家的木门,随后趴倒在地。

渐渐,他双手撑地,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

“啊!噗咳咳……”他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淤血,见到了几颗发黄的牙齿。

再摸自己的鼻梁,发现早已经破裂。

“呃……呃啊啊啊!!”

顿时,他双目瞪大,惶恐地大喊着。

阿叔慌忙地抬起脸,想要向北尘求饶。但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仍在哭泣的景昭。

“哪……哪儿去了?啊啊!!!”

突然,他放声大叫,背脊传来阵阵火辣的疼痛。

“啪!啪!!”只见长鞭狠狠地抽打在背上,让他表情扭曲,痛楚万分。

萧北尘细眉紧皱,一脸唾弃道。

“你不是很喜欢鞭人么?你自己也尝尝被鞭的滋味吧。”

随即,他又挥下两鞭,打得其嗷嗷直叫。

阿叔在地上不断翻滚疼叫,此刻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孩打得如此狼狈。

“呜呜呜……别……”景昭踉踉跄跄地跑到阿叔身旁,将他护在身下,涕泗横流地对北尘哭喊,“求!求求你了!别再打我爹了……”

萧北尘见状,楞了一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鞭子。

“他这种人……不配当一个父亲。”

“呜呜呜……他……他是我爹,这是事实,怎么改变不了……”

“……”

下一刻,他猛然伸出双手,拽起了阿叔的衣领,把其贴到自己面前。

“呃啊……好!好汉饶命……饶命啊!”

“你这只想着不劳而获的窝囊废!把景昭给你的银两都还回去!”他怒目而视,眼中的神情百般犀利,狠狠地警告道,“以后,你要是再敢打景昭,命令人家上街抢东西!小爷我就会继续用你的鞭子抽你!!直至你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听到没?!”

“听到!听到!明……明白了!”

阿叔表情十分慌张,不断地点着头。

一会儿后,萧淑婉带着晨烈从一旁的大树后走出。

此刻,她见到景昭正低头向萧北尘道谢着,满脸是血。

她立即快跑到景昭的身前,拿出手帕为其擦拭,转过头对北尘说。

“师兄,你怎么没护好人家?”

“呃……这个,我出手慢了。”他挠了挠头,尴尬地回道。

这时,在对淑婉道完谢后,景昭注意到了躲在北尘身后的晨烈。

景昭惭愧地低下脸,内疚地把银两递回给他,轻声地道歉着。

“对……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还打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

晨烈颤抖的手紧抓住北尘的后背,他望着眼前这高大的胖子,心里似乎还是很害怕。

此刻,淑婉慢慢地侧过脸,浅笑着对他说。

“别怕,你问下自己的心,你觉得自己会原谅景昭么?”

晨烈沉默了一会,思想再三。

片刻,他轻抿双唇,缓缓开口说。

“会……”

“哈哈~这不就好啦嘛~你俩握手言和吧~”北尘轻笑道。

景昭听后,立马把银两塞回晨烈口袋,向他伸出了胖乎乎的手。

他看着这张伤痕满满的手掌,表情有些惊愕。

但下一刻,他还是抬起了手,两个手掌在此刻轻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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