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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祝俊看见天使

乔侨没有回信。

填了志愿之后,乔侨老爸带着乔侨去欧洲七国,观光旅行顺带考查。

回来之后,一切风平浪定。

乔侨的“病”自然痊愈,打电话给祝俊和猴子,送了两人礼物。三兄弟重新嘻嘻笑笑,打打闹闹。

神奇地有一种默契,大家都没有再提恐龙兔,好象此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或者出现也已然归入了历史的尘封往事。

通知书陆续到达。乔侨不出意外进了北大,祝俊和猴子也上了第一志愿的院校和专业。三人不再同校,好在依然在同一个城市。

接下的事便是告别与准备。

按照乔侨老爸的构想,一辆奔驰、两辆宝马,再加两部别克商务,组成一个欢送报到车队,拉上三家成员和行李,一同赶赴北京城,将孩子直接送到校园内。

想想坐专车第一次出远门,猴子兴奋两眼放光。不过看祝俊坚辞好意,他也只好(含泪)跟着谢绝乔爸好意。

反对这个方案声音最响的是乔侨。“爸,你有没有听过听说过:不到不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钱少,不到北京不知自己……”最后一句乔侨不好意思说了。

接到北大通知书之后,乔侨愈发觉得老爸太“土”了,土的掉渣儿,除了有钱简直一无长处。

猴子说:“别傻了,你爸再土,也是‘土豪’的‘土’!市长都给他祝贺短信呢。”

祝俊、猴子父母都主张让孩子独立,就此锻炼一下。乔侨老爸从善如流,最终答应让乔侨和祝俊、猴子一起坐火车上学,所有家长都只送到检票口。

始发列车,早早检票放人进站了。

第一次出远门,猴子屁股底下象按了弹簧,坐下又弹起,站起又坐下,四下张望看有没有同行的美丽姑娘。

乔侨坐靠窗边,无视满车厢喧哗走动的旅客,轻描淡写地介绍:“欧洲上火车不检票,车站没有围栏。车上很少人,干静得象总统专列,车厢里绝对没有人大声嚷嚷啃烧鸡泡方便面。”

猴子感慨:“有土豪老爹真好,随意旅行,散心开眼界。”

乔侨沉默片刻,沉沉说:“红十字会之父杜南说过,旅行是真正知识最伟大的发源地。七国之旅对我影响深远,让我认识到自己就是井底之蛙,没必要和小人小事计较,外面有的是更美丽的风景。”

祝俊坐在对面逗趣:“没白跑,老二的境界噌噌升华,车厢顶都快挡不住了。”

猴子感兴趣坐下来:“话里有话啊,快说,谁是小人啥是小事,你又想看什么样的风景?”

乔侨轻叹一口气,道:“不说了,原以为冰清玉洁,谁想到竟水性扬花。”

一句话把大伙心趣都吊起来,猴子正待逼问,祝俊朝着窗外猛地站起来。

窗外站台上,祝俊的父亲、乔侨的母亲,还有猴子的父母正顺着车尾一路寻过来。说好了不进站,而且车站这段时间一律不出售站台票,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看见孩子们,两位妈妈手敲着玻璃窗,一边叮咛一边抹泪,两位父亲站在后面互相递了烟,默默地抽着。车上三个孩子眼睛有些发潮。

祝俊和猴子跑下车,乔侨酷酷地留在座位。妈妈们重复着说了一百遍的话,多吃饭多喝水多打电话,保重身体互相照料……执意等到看着火车开走。

天气越来越热,望见父母头上冒出的细汗,祝俊走到十几米外的站台商厅。

“来七瓶矿泉水。”

水比外面贵一倍。就在付过钱接水的时候,祝俊忽然感觉脑后有些异样,似有一注清凉的风径直吹过大脑穿透整个身体,躁热一扫而光。

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乔侨不由自主转过身,望向站台另一侧停靠的一列桔红色列车,前方十米远处一方玻璃窗内,一张生动的少女面孔正在冲他微笑。

一刹时,时间停滞,宇宙消声,世间万物皆以子弹速度缓慢运行,虚化为朦胧的背景,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一抹早春般的微笑和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容……鲜花绽放,百鸟欢飞,整个站台犹如天国清晨的花园,圣洁的晨曲伴随明亮的光辉响彻尘寰。

祝俊怀抱七瓶娃哈哈矿泉水,傻傻怔为一座石雕。

绿灯闪亮,铃声震响,桔红色的列车缓缓移动。祝俊如牵线木偶般跟着列车向前奔跑,直到一个膀大腰圆的铁路警察展开双臂将他拦住,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列车一点点远去。

祝俊忽然想哭。

当你只有在梦中闪过的、你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直所冀盼所渴望的最美妙的事物,突然以一种最鲜活最清晰最真实的方式展现在你眼前,你必然会有这样骤然心悸的感觉。

那是满满无缺的幸福,又如无尽铁轨一样的忧伤。

列车完全消失看不见了。

有人在喊祝俊的名字。

祝俊立在原地,不愿醒来。

“上车吧。”父亲走来拍拍祝俊的肩膀。

祝俊往父亲怀里丢下矿泉水,腾云驾雾上了火车。一分钟后,列车晃动开往与桔色列车相反的方向。

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在越来越快的离去速度中忽然变得陌生。

猴子眼圈红红的,有意放大声问:“跑哪儿了刚才,还以为你要逃学呢。”

祝俊逐渐醒来,看看猴子再望望对面依作深沉的乔侨,顿时明白了之前两人的感受。

没有夸张,比事实更事实,几乎就是每个学生少年幻想中的理想标准恋人。

桔色列车玻璃窗后冲他微笑的少女,便是三年前他堵住楼道,当面陈说“兔子兔子我爱你”的那个小小女生。

就是她。

昔日毫不起眼的蓓蕾,绽放成了绝艳无双的玫瑰。

谁能想到。怪不得,乔侨说被一箭穿心,猴子嚷嚷被射成了刺猬。自己呢,祝俊抬抬胳膊移动双腿,安然无恙。

只是,只是体内的每一条DNA螺旋体都已沉沦,血管里流动的每一滴热血都在燃烧,跳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

天使真的存在,她就在远方,又触手可及。

这个念头令人晕眩。

“哥,想什么呢?”猴子推晃祝俊的肩膀。

祝俊抬头,正看见乔侨峻冷忧伤的目光,心头忽觉莫名的杂乱与疼痛。

“没。”祝俊笑一笑,一切恢复往常。

“打牌,打牌。”猴子从口袋摸出两副扑克熟练开洗,“老二接着说,谁冰清玉洁,又怎么水性扬花了?”

乔侨喉节蠕动,他有太多的话要说,他不想再憋屈,所有郁闷和纠结都抛留在家乡故土吧。

K城完全脱出了视线。一个时代又过去了。

咦,我为什么又说又呢?

签约了。感谢朋友们光临,我会更加用心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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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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