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青这个样子，乔侨反而来了兴趣，和气地说：“说说么，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你和他还好吗？”
小青望乔侨一眼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写小说啊？”
乔侨说：“想多了解一点你，小青是你真名？”
小青扬手说：“了解那么多有屁用，明天白天街上碰见我，你都不会和我打招呼，我们就是两股道上的人。”
“可是我们现在在一起啊，说么，说了我给你小费。”乔侨说了小费诱导有些担心，怕小青自尊心太强会对他也翻脸。
“你说的！”小青脸色阴转多睛，乔侨唱多了，“跟你说说也没关系，反正明天谁也不认识谁。我唱歌你不爱听，闲着也是闲着，用不着你给小费，就当聊天吧。我真名叫马云霞。”
“马云霞，”乔倁侨品味着，云蒸霞蔚，很大气的名字，“为什么又叫小青呢？”
“出来混，当然要有一个化名了——乔侨名字这么怪，肯定也不是你的真名。看过电影《青蛇》吧，里面张曼玉演的青蛇多漂亮啊，所以就叫小青了。”
“你出来，你男朋友知道吗？”乔侨问。
“不要提他了好不好？”小青又发了脾气，马上意识到歉意笑了笑，说：“我跑出来，就跟那个王八蛋有关。”说着撩起衫衬袖子，将右小臂伸给乔侨眼前。
小青小臂很白，又极细嫩，乔侨看得有些心跳气虚，只见小青雪白的手臂中间，有一个暗褐色的烟头大小疤痕，非常丑陋又触目惊心。
“这怎么来了？烟头烫的？”乔侨惊吓一跳，不自觉往沙发深处挪了挪，哪个混蛋能下这样的狠手。
“他拿烟头烫的！”小青说，“害我夏天都不能穿短袖。”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乔侨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他才不觉得自己疯呢，他觉得自挺很有理，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在惩罚我。”小青在自己小包里摸了摸，仰头问乔侨：“有烟吗？”
“没有，我不抽烟。”乔侨补充说，“抽烟不好，尤其对女孩子。”
小青笑了，手指点着乔侨说：“所以说你是乖宝宝了。我只在心烦的时候抽，就在这两年才心烦。”
乔侨想说明一下，以前他也抽烟的——多是为了装X，和老大猴子躲到操场上偷偷地抽，边说荤段子笑上一场。上了大学发现这类装X太弱智太低级，加上一点没瘾很自然就戒绝了，现在只有猴子还残留着这个恶习。
乔侨拿起嘉士伯碰碰小青放在桌上的瓶子，他觉得他能够理解小青，无论小青讲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青喝着啤酒，情绪慢慢平静，摇着瓶子说：“我在城里饭店打工，饭店包吃不包住，租房子找到他家，他给了我一个很便宜的租金，才两百块钱。”
“他是有意的吧？”
小青不置可否耸耸肩：“难说，一个老楼的顶层小房间，没空调冬天冷夏天热，高了恐怕也租不出去。”
“你就喜欢上他了？”
“才没有。他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桌球玩得溜，会打很多好看的花样儿。他家里开五金店的，就一个儿子当宝贝养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玩或者打游戏，我和他隔三差五就能碰上，他经常带朋友到我上班的饭馆吃饭，吃完饭打个折送个果盘什么的，他觉得挺有面子，一来二去我和他那帮兄弟们也都熟了。”
哪里的人都一样生活啊，无论北广上、省城、三四线城市还是广阔的乡镇农村，大家都要吃饭、睡觉、工作、交友，有着各自的人际圈子与五味杂交的故事，在同一间唱歌房先后与史晓语和小青唱歌聊天，这是命运的必然，还是生活的BUG？
“后来你们就好上了？”
“也算吧。他见面就乱感‘媳妇、媳妇’的，我管也管不住，时间久了听顺了好像就真的成那么回事儿似的。”
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倒好，乱名而坐实利，看来追女孩的第一真谛是脸皮厚啊，乔侨想。
小青接着说：“不过房租一分钱没少，后来有一个姐妹和我合租，分了一半房租。她给我出主意说，五金店小买卖，他家两套老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这样的男人不能跟，嫁不了开宝马的，起码也要嫁一个开别克的吧，绝对不能嫁开三蹦子的！所以和他也没有大进展，普通朋友一起玩呗。”
乔侨忍不住问：“那你现在还是不是……”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小青即刻明白了乔侨的意思，细眉一挑稍带讥讽地说：“你想问我现在还是不是处女？”
乔侨的脸禁不住发热了，低头摆弄瓶子。
小青说：“早不是了，你们男人对这个都特别关心。”
虽然意料之中，乔侨还是有些失望，怎么能希求这个场合里的女子是处女呢，哈哈太好笑了。借着包房暗光和完全陌生的人，乔侨胆子大了好几圈，索性装做风月场上的老人故做不经意的样子问：“是给了他吗？”
小青说：“给了他我心里还好受点，恐怕也不至于跑到这里了。”
“那那个男人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侨急着问。
小青碰瓶狠喝一口啤酒笑：“你怎么愿意听这个？你不是还是处男吧？”
乔侨仗酒遮着脸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就是好奇，想听听你的故事。”
“你这人真有意思，愿意花钱听别人说故事，哈哈。”小青盯着乔侨脸仔细看了好几秒，说：“你想听我就给你讲喽，反正我今晚的时间都是你的，你想要我怎样就怎样。”
七月十九日，是小青“男朋友”小刚的生日，小刚叫上小青和一帮朋友中午在饭店吃饭庆生。小强有个哥们小强是个土豪，吃完饭邀请大家到他家城边别墅里玩，玩到晚上就在别墅里喝酒吃烧烤，差不多每个人都喝大了，东倒西歪散了一地随便睡。
黑夜中小青从疼痛中醒来，睁眼发现一个男孩趴在自己身上，呼哧呼哧正在干那事。小青吓坏了，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更可怕的是趴在身上的那个男孩不是小刚而是阿业——小刚的另一个朋友。小青张嘴想叫，被阿业使劲捂住嘴。阿业刚刚进入小青的身体，看见小青忽然醒来也吓了一跳，瞬间就发射泄了，慌忙起身匆匆跑开了。
就这要莫名其妙荒唐地破了处女身，小青黑暗中呆坐欲哭无泪，后悔自责说什么都晚了，忍着头痛到洗手间简单清理一下，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走了。
这便是小青第一次的故事。
“这是QJ！你完全可以报案告那个混蛋！”乔侨义愤填膺。
“告什么呀，都是认识的人，大晚上在别人家玩，就我一个女生，大家还喝醉了，我回去就洗了好几遍，他要不认有什么办法？”小青说。
法盲加愚蠢！乔侨对小青这种茫然不做为的态度很生气，“你就这样放过那个什么阿业了？”
“阿业当时就跑了，过了两天我联系找他，小刚说他去深圳打工去了。”
“这事小刚知道吗？”
“一开始不知道。九月一号那天，他很正经跟我说‘做我女朋友吧’，我禁不住就答应了。他挺高兴的，带我去吃串看电影，还讲他准备开一个网红小吃店，要我和他一起干。我觉得挺好的，就是心里埋的那个秘密真是太难受了。那天晚上他带我去如家开了房，我就和他做了。做完之后他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说是。他说怎么没有看见红呢？我编不下去了，也不想再瞒他，硬着头皮把过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
“他怎么样？”
“他什么也没说，阴沉着脸坐在床头一根接一根抽烟，一包烟都快抽完了。我受不了对他说：‘你还是找别的女孩做女朋友吧，我走了。’他突然蹦起来，把我摁在床上，疯了一样狠狠地又做了一次，好痛，比第一次都痛。我躺在床上想这世界真他妈乱，还疯！”
乔侨默默无语，口渴的厉害，又开了一瓶自己喝。
“还听吗？”小青问。
“听。”
“完事之后，他点着剩下的最后一支烟，一只手摸着我，烟快抽完的时候，忽然把烧着的烟头摁在我胳膊上，我痛极了跳起来，问他想干什么？他很冷地说：‘这是你应得的，我造了什么孽偏偏看上你，你就是只鸡、婊子、骗子、害人精……’用他所有能想起来的坏词骂我，骂得我心硬似铁，不过也明白没什么好留恋了。我穿上衣服走了，关门的时候他还在骂。”
“混蛋！这种混蛋离的越远越好！”乔侨骂道。
小青感激地望乔侨一眼，继续说：“我从旅馆一直走回去，一路把眼泪都流光了，回到出租房，合租的姐妹问我去哪儿，我告诉她我明天会搬出去，这月房租我已经交了，你下月在不在这住自己选。她问我搬去哪儿，为什么要搬家？我说我也不知道，没理由。第二天，我拎着编织袋大包就走了，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就来了青岛。”
干脆利落，乔侨对小青多了两分好感，两人愉快地碰酒瓶。
“忘了说，我来青岛的火车上，收到小刚发的短信，短信说：回来吧，我原谅了你。”
“呸！”乔侨和小青一起狠吐。
PS:上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