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说，怎么回事儿？没艳遇你还呆在那儿不回来。”对别人的倒霉事，猴子特别有兴致。
“唉，说来话长。”听见猴子熟悉的腔调，乔侨像吸进了几口纯氧，颓丧中闪回几点精神，“城里方数日，世上已千年，我这几天过的……一言难尽啊。”
“恋爱就是自讨苦吃，为了吃到想像中的一点蜜，不惜把自己弄得满身是血。”猴子过来人的口气说。
乔侨觉得这话说得太有道理，正想回话，忽然手机震动显示有电话打进，一个青岛本地的陌生号码。
“不和你说了，有重要电话打进来了。”
“啥电话还比我……”猴子被从线上掐掉了。
“喂，史晓语么，你在哪儿？”乔侨迫不急待问。
“先生，您好，我是中原地产服务部，现在市中凡有一套热销的商铺不知你是否……”
“滚！”
窗外天色已经全黑，抱着最后最后一丝幻想，乔侨最后一次拨出那个让他形神俱惫的手机号。
自动回话的声音终于变了：“您好，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不存在！就是说，这个手机号被注销了！
注销了！能注销手机号的只有本人！就是说，史晓语注销了他与她唯一的联系渠道，就在今天下午！
绝！太绝了，如此迫不急待，如此决绝无情，如此按合约执行彻底，郭秘书真是给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一切不愿相信的原来都是事实，郭秘书没有骗他，老爸说的怀孕打胎止一次也是真的，自己到底爱上一个人啊！
乔侨痛苦抽搐到胃痛，捂住胸口滑到地毯上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
“叮铃铃——”室内电话幽灵般响起。
乔侨僵躺在地毯上没有动，这个城市里，还有哪个人能记得自己呢。
“叮铃铃、叮铃铃——”
乔侨肚里骂一声，翻身撑起来拿起话筒。
“先生你好，请问需要特别服务吗？”
？？？
“我们这里有白领御姐、气质美女、清纯学生妹，服务专业周到，绝对安全，保您满意。”
乔侨听明白了，嘴角挂出狰狞的笑意：“好啊，我订购两打，每种品类都来几个。”
“神经病！”
哈哈哈，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笑了，原本一切很简单，偏偏自己把它想复杂了。商品社会经济时代，一切都可以买卖，别墅汽车食品女人，或者明码标价，或者讨价还价，只要你付得起钱，一切都可以买到得到。
早知道自己费那劲儿干么，直接刷信用卡买一星期的爱情，大家都欢欢喜喜痛痛快快。
乔侨止不住狂笑，笑了一分多钟笑够了，扶着桌子站起来，大吼一声：“走了，爷出去买痛快去！”
电梯垂直坠落，乔侨突然出手摁住两楼的电梯标钮。
先吃饱肚子再说。
二楼，自助餐厅，大前天晚上，乔侨在这里和一位姑娘吃了平生最舒心的一顿自助餐。现在一个人进去，有点找虐。
要的就是这种把心戳成烂洞的自虐滋味。
同样的座位，同样的食品，皮蛋瘦肉粥、虾饺、提拉米苏、小蛋糕、奶黄包，只是对面少了一个人。
餐厅里人已不多，左边的着西服正装的男人两手把着酱大骨狠劲撕咬，右边一位白发微秃的老人仔细地卷着片皮鸭，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对面一家三口，条桌面上堆摆着几盘大虾和海鲜，熊孩子不肯老实就座，手举着浇满巧克力的冰淇淋球满厅乱跑；更远处靠窗一对男女，冷落满桌的美食而抵头私语，时不时莫名其妙嘻嘻窃笑——这一对最最可恶的，难道没听说秀恩爱死得快么，那男人比女子至少要大上十几岁，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关系！
乔侨更加没有胃口，一桌菜食几乎动都没动，尬坐了良久，拿了一桶冰可乐站起身要走，黑领节穿白衬衫的侍者快步贴过来，有礼貌地提醒：“先生，您桌上的食品剩余有些多了，本着节俭不浪费的原则，建议您……”
乔侨头都没回继续向外走：“浪费可耻，从我房卡里直接扣钱好了。”
侍者晾在原地摇头，一百多块的自助，顶老子半个月早餐费，就作吧。
乔侨喝着可乐摇摆而去，爱情都一钱不值了，几个蛋糕一碗肉粥还算什么啊。
扶着楼梯向下走，走到大厅门口，戴圆顶帽的红衣门童微笑拉开了玻璃侧门，乔侨脚步停了下来。
出了酒店门，该往哪里去呢？乔侨跟这个城市一点不熟，每一次想亲近，都被一耳光扇回来。如果没人陪着，就他一个人，不是遇到骗子就是遇到抢劫犯。
忽然想起史晓语说过，大酒店的地下层多有好玩的去处，于是回身寻找下楼的楼梯。
下到地下一层，踩过长长的过廊过毯，推开两道厚厚的包皮隔音门，忽然之间，一个喷香光艳的世界啵地出现在眼前。
“欢迎光临！”门内一边三个穿着粉色高开岔旗袍的美女齐齐弯下腰，个个长发大白腿，高跟鞋一米七五以上。
乔侨如唐僧进了盘丝洞，心生怯意想退回去，却被一位貌似管理头目的浓妆大姐快步过来，一把拽住他，眨着眼睛笑道：“哎哟帅哥，就等你呢，您来了，‘春光里’才算真正有了阳光！”
原来这个地下洗浴中心名字叫春光里，望望大厅粉色暖昧的灯光，成群结伙看不清面目的美女，乔侨心想叫“阴间春光里”可能更确切一切，不过自己来干什来了？不是学习也不挑刺，而是放松娱乐消费来了，就是来玩，爱情买卖！没有阳光的地方，大把漂亮的女子，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好地方么！
乔侨挺直扶扶眼镜，努力呼吸自然，尽量做成见多识广老客的样子，面部肌肉牵动笑笑问：“春光里，都有什么服务项目啊？”
浓妆大姐一手紧拉着乔侨往里走，一边回头介绍说：“春光里以人为本，以满足客人要求为天职，凡是您想要的，眼里想要的、心里想要的、梦里要想的，这里统统都能满足你，让你美梦成真！”
乔侨被半拉半拽着落到大厅靠中央的一长条软椅上，还没有坐稳，浓妆大姐啪拍一下掌，翘着嗓子呼喝道：“小姐姐们都出来了，百年不见的帅气又文静的小哥哥来了，看看你们谁有福气，今晚和小哥哥有甜密神缘！”
呼啦啦十几位女孩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袅袅款款一线走来，走到长椅前三米处，排成一列抱手环立，面孔皆朝着乔侨，以乔侨为中心标靶，或微笑或媚眼或机械麻木或放电勾人，各类风情如十八般噼里啪啦砸向乔侨。
乔侨受不住了，他哪见过这场面啊，只瞟了一眼姑娘们便低头不敢正视，扑面而来重重的脂粉与香水混合味让他胃里极不舒服，起身逃跑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忽然旁边爆发出快爽的笑声，乔侨侧头望去，另一边排座上三个中年男子，正与另外一圈花花绿绿的美女打笑嘻闹一团，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站起来，伸手从队列中扯出一个红衣露肩的女子，高声笑道：“有缘千里来相见，就是她了！我先进去了哥几个！”说着搂抱着红衣红进了里面的房间。
乔侨的脑子懵了，就这样挑，就这样带走，大肚腩男子带着那女孩进屋干什么去了，干那事儿去了？！就这么简单，自己还可以那么做？？？
浓妆大姐谄笑着推一把乔侨的肩膀说：“别眼馋旁人啊，咱这园里的瓜果才是最甜的呢，城里娱乐圈谁不知道我柳姨手下调教的女孩才是一等一的，真正的仙女级别，您倒正眼看看啊，我看姑娘们都被你迷住了。”
自称柳姨的大姐说的好听，乔侨暂时忍受了她那粉抹的雪白如死人的胖脸，犹豫着说：“其实，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都可以！我们这里有大间有小屋，有传统桑拿蒸浴，有密室水床器械，有正规按摩也有特色服务，明码标价ISO质量管理，保你美梦而来满意而去，而且还保证绝对安全！”柳姨猩红的大嘴一张一合一套一套。
听到绝对安全，乔侨有点紧张，回头望望来处，只怕有警察冲进来检查身份证，如果像电视法制时光里一样，抱着头蹲在地上被社会曝光，让老师同学看见那可就糗大了，身败名裂啊只怕到时比劝退的祁利还要惨。
乔侨额头冒出汗，起身撒腿想逃，却被柳子死死拽住，被面前十几道女孩的目光死死锁住。无奈之下，乔侨抬头慌慌扫一眼前面环绕的女子，随手点了左边第二个的蓝裙女孩，嗓子有些哑着说：“就、就她。”
柳姨夸张地惊叫一声，合掌一拍笑道：“哎呀呀，帅哥你真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小青！小青姑娘是我带过的极品啊，您看那脸蛋那腰那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而且这周才刚刚上班，整个人纯得像白纸一样呢，就是眼光太挑剔，来了之后一个客人都没接待过，要不说您眼光真是毒呢！”
乔侨柳姨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耳朵听得舒服，真有些疑惑自己挑女孩的眼光是不是真的老道毒辣，还是自己运气真好，顺手一指就点到了清纯极品，忍不住大着胆子再看那个叫小青的姑娘，年轻、苗条，面目看不太清，不过身材凹凸有致，十分吸引目光。她要是拒绝了自己怎么办？那真要一头撞死了！
乔侨忐忑瞎想着，小青用右手小指撩下长发，望望乔侨露出了的笑意。
乔侨大感放心，一是对方不像拒绝他的样子，二是小青的容貌似乎真的有些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