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大家小白兔听见大灰狼敲门的惊慌样子，许欣感到好笑又不安。
“有什么好怕的，我爸有时脾气差点，还是讲道理的。”
门打开了，重重脚步声。
许欣走出迎接：“爸您回来了，章盖好了吗？”
“他们走了吗？乔侨在吗？乔侨——”
被许父重重点名，乔侨浑身一振，不自觉看看祝俊，刚才你不是许父眼里的主角吗，怎么突然又换成我了？
“乔侨！”
“爸，你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声！”
祝俊目光支持乔侨：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侨小腿肚有些转筋，挪着走出许欣房间，众人跟着出来。
许父立在客厅满面怒容，看见乔侨更是无比厌恶地样子，将头扭到一边摆着手说：“滚！请马上滚出去！”
“爸爸，你疯了吗？”许欣失声叫道，不敢相信这样粗鲁无礼说话的是她的父亲。
乔侨如雷轰顶，结巴着说：“叔、叔，我做错什么了？”
“不要多说，请马上滚出去！”毕竟是知识分子，习惯性加了个请字。
祝俊向前和乔侨站并排：“叔叔，您是教授，是许欣的父亲，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们，我们哪里做的不对，请你明白地告诉我们。”
许父望望祝俊，声音稍稍放低半分，却依然坚硬地说：“请你也一起滚！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讲的。”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俊推一下乔侨，率先大步通过许父，走到门口换鞋。
“祝俊你别走！”许欣拉住祝俊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许父看见许欣拉手动作，火气上来愈加怒不可遏：“许欣你松开手！”
祝俊轻轻将许欣手推开，低声说：“没事，改天我们再约你玩儿。”
许欣转身面向父亲，含着哭声问：“爸爸，你疯了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许父紧紧闭上眼睛，好像被射了致命的一箭而舔抹伤口，大声愤懑地说：“我再清贫，也不至于卖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几个人互相望望搞不明白，但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乔侨猴子跟着祝俊走出门。
猴子走出门口对许欣小声说：“我们在楼下转一会儿，有事打电话，需要叫120的话……”
张盈在门内推猴子一把：“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许欣大声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许父站在客厅厉声说：“你要跟他们走，就不要再认我这个爸！”
许欣站在门口，眼泪一下流出来。
祝俊不忍心再看，快步下楼去了。
乔侨一步三回头，跟着下楼走了。
猴子临别时悄声再对许欣说：“你快回去，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没事儿。”
张盈站在楼道里，不知该怎么安慰许欣。
许欣满脸泪珠，狠狠心毅然跨出门外，追着祝俊他们下楼了。
走到一楼，头顶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几个年轻人没精打采地溜达在空旷的校园里。
没有人说话，张盈递给许欣一包纸巾，许欣擦了一片又一片，眼泪还是止不住冒出来。
从小到大，除了中考时第一次父女战争，爸爸从来没有对她发这么大火，“不要再认我这个爸！”不认就不认，这样的不讲道理的臭爸爸有什么好的！
“许欣，你要不想回家，可以和张盈住宾馆，住多久都可以，房间我来安排。”乔侨从打击震惊中慢慢恢复，冷静地提出建议。
许欣没有做声，手里默默揉着纸巾。
张盈说：“干脆跟我一起走吧，然后一起早点去学校。”
祝俊沉默着走在最前面，猴子追上去问：“你说怎么办，老大？”
祝俊低声说：“没搞清出原因和状况，你说许欣能安心地离开吗？”
猴子说：“这怎么搞清啊，我们再回去问问他老人家？”
没有答案，一片迷茫。天上云彩苍狗绵羊地变幻，好久没有下雨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从办公楼方向走过来，衣着整洁精神矍铄，望见许欣停住脚步问：“怎么了小欣？眼睛怎么哭成这样？”转而指着几个男生问：“你们谁欺负他了？”
猴子弯腰说：“奶奶，我们谁也没欺负她，是她爸在欺负她！”
老太太往家属楼方向望望，自言自语：“这个老许，有气冲孩子发什么火。过来小欣，让奶奶疼你。”
“吉奶奶……”许欣扑到吉奶奶怀里，刚擦干净的眼泪又冒出来。
“别哭别哭，没啥大不了的，有奶奶的呢。”吉奶奶拍着许欣说，“没妈的孩子就这样让爹欺负，不行！一会儿我就找你爸算帐去，他要不向你认错，你就住奶奶家，让他在对门孤单死！”
“奶奶，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先后发了两次火，根本不讲道理，呜呜~”许欣哭得更加伤心。
“唉，”吉奶奶叹口气，“跟孩子发火肯定是不对的，有事情就想办法解决，好好说话……不过依你爸脾性，也很难会向你说清楚。有些时候啊，你也要尝试理解下你爸，小欣长大了对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吉奶奶你快告诉我！”许欣摇着吉奶奶的手含着泪问。
“走，咱到那边荫凉地儿说去。”吉奶奶指了指操场边的大杨树。
吉奶奶拉着许欣在树荫下条椅上坐下，祝俊几个围成半个圈。
吉奶奶说：“你爸今天从试验基地回来，开始挺高兴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学校电话通知他，他牵头领导的那个项目的经费解决了，而且还比去年稍稍增加了一些，你爸当然高兴了。”
这个事大家都知道一点，猴子插嘴问：“经费解决，是不是跟许欣找学校领导有关系？”
“这事你也听说了？呵呵，我们小欣真是胆子大呢，为了老爸什么事都敢做。”吉奶奶笑呵呵说，“不过这次经费解决，跟小欣找纪委王书记没有直接关系，是有一家社会企业主动找学校合作，赞助经费一百万元，并且指定优先满足老许的科研项目。”
祝俊说：“这是好事啊，说明许欣父亲的科研成果，社会和经济效益潜力很大。”
“没错，本来老许的项目就是学校拿得出手的重点科目，可就是……总之有钱来了是好事，企业指明优先满足老许，主管的郝副院长没理由再闹腾，他还第一个打电话告知你爸，你爸很兴奋，今天回来到财务处盖完章，碰巧了，在大楼前碰到了郝副院长。我刚好从校医院给我们家老头拿药路过那里，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刚好听见他们谈话。”
“吉奶奶，吉爷爷没事吧？”
“没事，血压高心脏病都是老毛病了，平时吃药备着药就行了。我说到哪儿了？噢对了，我听见郝副院长恭喜你父亲，你爸这人呢，搞树苗是顶尖专家，人际关系上就差了点劲。人家主动过来说好话，他却爱搭不理，还是他的上级领导呢。不过郝副院长这次没有生气，很神秘地靠过去说‘老许啊，你眼光不错，这次真找对大靠山了。’你爸问‘你什么意思？’郝副院长眨眨眼说：‘还跟我装糊涂，你真不知道那笔针对你的赞助怎么来的？不过没关系，好事儿，你吃肉我们也跟着沾光喝汤。’”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呀？”许欣问。
吉奶奶说：“你爸也这么问，郝副院长接着说：‘好了我不多说了，改天我老婆会陪着登门提亲，到时你可要打扮精神一些，事成了一定要请我喝酒哟。’”
几个人眼光都落到许欣身上，许欣着急了：“提亲？谁跟谁提亲？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爸爸他也不知道呢，你爸当场揪住郝副院长让他把话讲清楚，郝副院长就说了‘我以为你都知道了呢，那一百万天降经费就是你亲家特别赞助的，还说要成立基金长期跟学校合作，好事还多着呢，你可要帮着替我们多说几句好话。你真行老许，生了个好女儿啊，能拉进这么多钱，哈哈。”
“他在胡说什么！”许欣气得脸都红了。
“你爸可是最疼你了，你简直就是他的心尖肉，听完郝副院长的话，你爸一把将郝院长推开，差点没揪翻郝副院长一个跟头，你爸脸红脖子粗地冲着郝院长大嚷：‘滚远点！给我整个世界我都不换我女儿！’”
许欣的眼泪唰地又流出来。
站着的几个年轻人都听呆了，意想不到地回味反思着。
乔侨小心地问：“吉奶奶，赞助学校的是哪家企业，您知道吗？”
吉奶奶说：“就是那个财大气粗炒地皮的乔森集团。”
乔侨脸腾地红了，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