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俊电话里一问，猴子当即痛快地答应：“太好了！不愧是老大替我分忧，生日餐的事我就不操心了，全交给你了。”
祝俊说：“蛋糕还是由定，你更了解她的喜好，钱不够说话。”
猴子说：“钱不是问题。不过有赚钱的好活通知一声。”
祝俊说：“我现在的公司近期可能就有变动，有机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猴子叹气：“唉，有女朋友就是麻烦，一年好好的凭空多出好几个节，每个节都要表示表示，我对我爸妈都没有这么孝心，我是不是太混蛋了？”
祝俊说：“有此觉悟孺子可教，回家好好补偿吧。说真的，暑假你带陈小红回家，你爸妈肯定开心。”
“还没到那一步，她还在我的试用考察期。”猴子牛哄哄说。
放下电话，猴子细细盘算，生日当天吃饭的事儿不用想了，生日蛋糕网上团购，能便宜三分之一。女孩子十九岁生日只有一个，总还要送一件难忘的礼物吧，送什么好呢？一束花太小气了，1999朵玫瑰又送不起。不如实惠一点，一盆热热的麻辣烫，想什么呢，这不找啐么。
其实猴子心里有数，有一件东西作生日礼物送给陈小红最合适，又有面子又实用，陈小红肯定喜欢，只是他兜里的银子不给力。
陈小红说：“我们班上二十个女生，十八个人用iPhone。”
猴子说：“不是还有一个人陪着你么。”
陈小红叫：“那个人用的是定制Blackberry（黑莓手机）！”
“黑莓才多少钱一斤，下回我给你拎一筐子。”猴子企图蒙混过关。
“唉，算了，不给你说了。希望iPhone早点降价吧，最好能降个七八成。”
这一声叹息让猴子心肝发疼。他本想将自己用不到半年的苹果，跟陈小红的小米手机换了，手伸进口袋拿不出来了。
北京的女孩子爱面子好攀比，陈小红班上也不例外，这些猴子都理解，小城市还有人卖肾换苹果呢，你可以嘲笑疯狂批评虚荣，但你无法改变这场声势浩大的风气。
可恶的苹果！尽管它可圈可点非常好用。
猴子很想像乔侨派发圣诞礼物一样，送给陈小红半打苹果，轻描淡写地说：“最新款，四种颜色随你挑，不喜欢的送给小朋友。”
只能想想罢了，谁叫他没有乔侨那样的富爸爸呢。为苹果的事向老大或者乔侨求援，猴子开不了这个口，不值当，更没有道理。
到哪儿去凑这几千块钱呢？麦琪的礼物人家还有头发和金表可以卖，猴子好像只能卖自己的肾了。
好好想想，像老大学习，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不就整几千块钱么。
“好吧，我肯定会去，到时告诉我时间地点。”乔侨挂了祝俊的电话，第一想法该送什么生日礼物，又一想，陈小红是猴子的女朋友，送礼物是猴子的专利，自己不能喧宾夺主，看看猴子送什么再说吧。
乔侨这一段很忙，从不缺课作业认真，有空就蹲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一个七天小长假，让他懂了很多事。
假期最后三天回到家乡，老爸乔山带乔侨去了二十四层的公司大厦。大厦之内所遇之人无不对乔山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乔山则一扫在家温和慈父形象，居高临下颐气指使，威严犹如一个君王。这让自小接受“人人生而平等”教育的乔侨，受到巨大震动。
乔山问儿子：“天上的星星都是一样的吗？”
乔侨说：“差别太大了，卫星、恒星、主序星、红巨星、白矮星、中子星、黑洞，块头、寿命动辄相差百倍、千倍、千亿倍，相互间的作用影响也千差万别。”
乔山满足儿子的博学，点头说：“宇宙里的星系一层套一层，地球上生命进化等级分明，人类的智力体力出身千差万别，为什么要抹杀这些最基本的事实，而强调人人平等呢？”
乔侨哑然，半晌说：“平等至少应成为社会的理念和奋斗目标。”
“那就让它仅仅成为理念和目标好了。”乔山推心置腑地开导：“你一定要牢记：人人是平等的，但有一部分人比大部分人更平等——这才是历史和现实的真相。”
老爸的事业和开导，带给乔侨思想巨大震荡与混乱。老妈同样不甘示弱，竭力想影响决定儿子未来的另一半生活。
乔妈拉着儿子坐到沙发上，手端12.9英寸的iPad平板，一边滑屏一边点评着多达几个G的高清姑娘照片。
“这是王行长的女儿，在英国留学呢，看看多洋气多有气质啊……天宏赵总的独生女，一中读高三，想请你过去传授一下高考经验，明天有时间吗？……这是穆厅长的小闺女，也在北京读书，后天你们可以一起回学校……还有这个，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富贵相，钢琴过了八级呢……哎哎别走啊儿子，后面还有精选的呢。”
乔侨统统无感。老妈的审美品味和他跟本不是一路，照片上那些女孩不是搔首弄姿，就是故作风雅，一看就是经过摄影师浓妆或者美图秀秀深度加工的，哪里有一点真纯书香的气质，连许欣一根小拇指头都不如，再看下去纯粹是浪费时间。
“儿子别走，喜欢啥样的，说个标准给妈听听，妈帮你寻去。”乔妈跟在后面喊。
乔侨上楼关了房门，习惯性拿出手机。回来后每一天，他都会和许欣联系，电话短信或者QQ，哪怕短短半分钟，听到她的声音，看见她的打字，得知她的一丁点消息，都如瘾君子吸到纯度海洛因一般感到满足和舒坦，否则便是坐卧不宁。
乔侨这样做，也是要许欣感知并熟悉自己的存在，让来自他的问侯和关心成为她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习惯不知不觉也会上瘾的。
希望吧。
每隔两三天，张盈会出来冒个泡，给乔侨说一些许欣和海大的事情。比较大的一件事便是离开青岛当天，段昱和兴趣小组的成员，在崂山景区一家大排档饭店，为一盘天价大虾和店老板干了一仗。
张盈说，事情第二天便由派出所调解解决了，但是事件的影响却在学校里慢慢发酵。船长段昱的拥趸像光头、厨子等，夸赞段昱够男人有血性，该出手时就出手；另一部分人则保持沉默，如大副和老轨，对打架的事不表态也不想提起。还有一个可怕的流言，如蛇在暗地里游走。
以乔侨的聪明，马上猜到了流言可能是什么，却故意问张盈：“什么流言？关于谁的？”
张盈说：“当然是关于段昱的了。有人说段昱根本没有什么高官背景，官二代身份完全是他故意瞎骗的，否则为什么在饭店最该用的时候关系不用？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问题，让官家狠狠打老板的脸，却偏偏受老板的鸟气，最后自己动手打人家的脸，还被带到派出所赔钱，哪里有一点官家公子的作派。”
“有道理，段昱怎么说？”
“他能说啥？他什么也没有说。还有，那天我们去小星岛玩，段昱没有去，说他父亲战友来青岛，市领导接待，邀请他一起吃饭参观新区。”
“对呀，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当天中午，有同系不一班的同学在市博物馆里看见了段昱，一个人！就一个人！那人还和段昱打了招呼，不过段昱一点不热情。”
“奇怪啊，这说明什么？”
张盈加重语气说：“说明段昱在说谎啊！想想就知道了，肯本没有什么战友和市领导，更谈不上被邀请吃饭参观新区，段昱他就是和你我一样，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乔侨早想这一点，唯有如此，才能将发生在段昱身上的一切矛盾和不协调解释通了。
“说错了，纠正一点，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是普通人，嗨嗨。”张盈笑着补充。
乔侨问：“段昱这件事，许欣怎么看？”
段昱如果真身败名裂，乔侨有点小开心，留长发留胡子装艺术，神秘莫测装领导派，跟许欣玩“灵犀一指”，对乔侨暗藏敌意，还逼三个人喝大酒，装X遭雷劈，活该！
“许欣？许欣根本没有意识这件事情的精彩之处，她说段昱到底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呢，她一直把段昱当作有着共同海洋兴趣的大师兄，仅此而已，这一点是真实的。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值得关注的。你说说，这像人话吗？”
乔侨听了哈哈大笑，这才是真的许欣，他就喜欢这种置身事外的高冷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