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机坐在床沿阅着佛经，高阳在他身边睡的安稳。寺里本该节俭度日，唯有高阳的房间灯火通明，烛光渐渐暗去，窗外映入了一道朝霞，辩机小心翼翼的起身，将书放在案几上，悄悄的退出房门。
出了居士寮，绕过一片小小的树林，辩机下了山，一路上有洒扫的小沙弥见了辩机双手合十称一声“辩机师兄”。那几日为高阳送斋饭的两个沙弥挑着水桶，见了辩机亦是施礼尊称“师兄”，辩机还了一礼便往释会禅房去，那两个沙弥见辩机走来的方向不由得挤眉弄眼。
“我就说怎么昨天他一回来就不见了，感情是幽会佳人去了。”
“辩机师兄的禅房也在山上，倒是不一定的啊……”
“你看他这一脸的疲惫显然是一宿没睡，看吧，指不定住持怎么收拾他呢！”
二人悄悄的咬着舌根，发心和尚从二人身后匆忙而过，二人心不禁一骤，看着发心远去的背影方才松了口气。
“别说了，别说了，咱们赶紧挑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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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几声敲门声，辩机双手合十恭敬的候在门外。
“门未落锁，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一个年老的声音。
辩机推开门，木门已经泛旧发出“咿呀”的声音，进了屋内辩机将门关好，径直走到内阁的一尊佛龛前跪下，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株刚正的石竹。佛龛下坐着一个老人，清瘦似骨，脸上已经满是岁月痕迹的斑斑点点，老者披着一件迦罗沙曳，其中细细隔开的条纹是烫金的佛像。他对着佛龛，执着佛珠，击着木鱼，案上檀香萦过摆放着的佛经……
“昨日汝回寺后，去了何处？”释会依然闭着眼睛，问他。
“居士寮。”辩机如实回答。
“欸……”释会放下放下木击，转过身来看着辩机，语气里是无尽的慈爱：“你可知，如今寺中已是流言四起，说你和高阳公主她……她……欸！”
辩机俯了俯身子，虽然他不敢确定自己心中高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他终究是小心翼翼的将高阳藏在了心里，轻易不敢去碰的，哪怕寺中流言四起，然……这也是事实罢了，他……无话可说。
释会见此，心中也是明了了几分，说不痛心又如何是真呢！“辩机，我与你师父是如此的器重你，甚至想着待玄奘法师西行归来后将会昌寺交到你的手上……你从记忆之初就看透了尘世离合，为何如今又……”
“弟子衷心侍奉佛祖，潜心研究佛法，夙夜在此，不敢有分毫怠慢！情之为物，弟子不懂，也不敢去碰，只是……只是与公主，弟子心中如掏空了一块，思之唯恐辜负三位师尊，唯恐辜负了我佛，奈何弟子也无法控制心中情愫，每每到此，弟子……惶恐至极……”
辩机从未怀疑过佛陀与师尊在他心中所处的位置，他聪颖天授，从来都是同辈僧众中的佼佼者，他没有将心思花在过其它地方，与他而言，他所要做的一不过是等玄奘师父西行归来，二不过是钻研佛法对得起几位师父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