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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梧桐缘起8

“阿姨,结账。”

文意撑着桌子,上半身将歪不歪地朝里面喊了一句,喊完后又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没想到这面条这么好吃,心情意料之外的多云转晴,连买账都不觉得是被人坑了。

果然美食可以蛊惑人五味杂陈的心情。

“丫头,不用。”老板娘刚从后厨门帘里钻出半个身子,声音就飘了过来。

“啊?”文意眨巴眼睛,望了望迎面走来的老板娘,又望了望乔良,霍地站起身,忙不迭从背包里掏钱包。“不行的,不能因为……”

“你今天可是沾了小良子的福气,吃了碗长寿面。”老板娘笑眯眯地打断她。

“啊?”

文意万万没想到,今天竟是他的生日。那为什么他还要她请他吃饭?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请客,只是……只是找了个借口带她去吃饭而已。

想不明白,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可是……

“你还跟着我干吗?”

乔良两手插在裤兜里,连不耐烦都带着点儿懒散。

文意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像是跟着哥哥回家的小妹妹。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跟着他,她不是……猛然醒悟,顿住脚,才想起那寻而未果的人。

她明明是来找人的,却好死不死地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还连同心底的苦涩一起。

好笑。

而且,今天过生的人也不止乔良他一个。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又摸上胸前的那枚硬币,没来由的觉得四周太安静了。因为安静最易滋生胡思乱想,她怕越是安静,自己就越会陷入不好的情绪中。

她打起精神没话找话:“今天是你生日啊!”

像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儿,乔良微微偏过头,瞥了她一眼,嘴里依然不客气:“你以为长寿面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吗?”

文意嘴硬:“我又不过生日,还不是吃了。”像是被他的调侃语气挑拨起了些情绪,她没来由地自报起家门来:“我叫文意。”

“哈?”乔良像是吃饱了撑着连耳朵都不灵了,偏过头看她,迷糊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渐渐有了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

“瘟疫?”

文意立马垮下一张脸,本来沾他的光吃了一碗长寿面,还对他有那么一点儿回转的好感,现在是彻底被他三下五除二抹黑了。

见她脸色不好看,乔良收敛了一下表情,打趣说:“你最多也就闹得起一场小瘟疫,没有……”

然而文意却在听到“小瘟疫”三个字时,像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子钉在了原地,怎么也挪不开脚。

后面他说了些什么,文意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木偶一般微微瞪起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盯着他的后脑勺,那微微卷起的后发际,似有什么记忆在她脑中轰然破碎了。

“文意就是瘟疫,瘟疫就是文意,你们说文意怎么能这么瘟疫,瘟疫怎么能这么文意。”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这句恶趣味的玩笑话就没完没了地纠缠着她直到小学五年级。她非常非常不喜欢“瘟疫”这个外号。

因为在她小小的心里坚信,有些事情说多了就可能成真。她不想变成只会给人带来灾厄的瘟疫。小时候不懂,就天真固执地不许别人这么叫她。可她不让叫,有人偏偏就要叫给她听。就算是放学路上,也经常有人追在她身后,死缠烂打地叫她:“瘟疫瘟疫瘟疫……”

那时候文意刚读小学三年级,对男生这种生物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在她印象里,男生的样子就是吵闹,满身汗臭,喜欢打架,爱捉弄女生。就比如追着她喊个不停的男生,让她从头到脚的讨厌。

气得一向安静乖巧的她红了眼眶,捏起软趴趴的拳头恨不能一拳打爆他的脑袋瓜,没来得及出手,那人就被赶跑了。比她还矮了一截的小男生捏着不怎么吓人的拳头朝跑远的人影喊道,话却是说给文意听的。

“哪一天你就散个瘟疫给他们看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你。”

文意死死地跩紧拳头,憋着眼眶里直打转的眼泪不说话。那小男生回过头,怔怔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时又说:“你了,最多就闹得起一场小瘟疫。”

他也是个男生,会打架会捉弄人,热天也会弄出一身汗臭味,偶尔也会叫她小瘟疫,可偏偏他要对她笑得像个小太阳,还小心翼翼地对她说,“反正有一截顺路,要不一起回家?”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待男生的态度有了变化,那个笑得像太阳的小男孩在她心里也悄悄地生根发了芽。

文意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道远去却不真实的懒散背影,想起那家男主人说的“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好像是姓乔”。

乔良,张良,他姓乔。

那始终捉摸不到而没了下文的可是,竟是那好久好久没有再拥有过的熟悉。

她不能再待在原地,她怕她再多停留一秒,前面的人就会消失不见。顾不上腿上的伤,也顾不上那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巨大疑惑。她只想追上他。

乔良听见有人追过来,下意识地扭头,看见的却是一副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说不清楚的表情。

——夸张,急切,冒冒失失,又那么的要强不死心,就像一场来得猛烈的暴风雨。

然而他还是停下来等她,等她跑近,等她深深地吸气,等她浅浅地呼气,最后等她张嘴喊他。

“张良?”

这声名字文意叫得生涩。而他,亦听得陌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再听到被人这么叫,乔良还是有点恍惚。

他彻底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情绪被阳光反射进文意的眼底,是生疏得不能再生疏的陌生,就像秋收后的田地,只剩下连风都吹不散的荒凉空无。

那场没完没了的重逢与没完没了的落幕,在文意脑海里来来回回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自导自演自己观赏,像是永远也不觉得腻烦。

却不想,真到了重逢的这一刻,她才幡然醒悟——原来,她一直追寻的,不过是一长串空白镜头后的身影。

她真的认不出他了。

可笑的是,在她的主观意识里,从来都是他还认不认得出自己的纠结。

好笑,不甘,气愤,又忧伤沮丧,心里空落落的,这久别的重逢竟是如此的让她纯粹的开心不起来。

她的记忆终是被岁月洗得皱巴巴,看不出原本的鲜活样。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迟钝啊,现在才认出我。”他看着她,又变回了那个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乔良,“不过,我现在不叫张良,因为我父母的离婚,我现在姓乔,乔良。”

说完后他挠挠后脑勺,像是被她认出来有点不自在,接着又像败给了她似的微微皱眉:“怎么话变少了,却更爱哭了。”

文意不想哭的,但就是忍不住地掉眼泪,自己都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狗刨土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擤鼻涕又抹眼泪,还不忘哽咽着嗓子说:“阳光刺着眼睛了。”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紧而又皱起眉头,“你认出我了,为什么不早说?”

像是怕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乔良一脸无辜地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其实……”他迟疑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不然……”他也不会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文意猜得没错,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管起闲事来就不是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乔良转而问她。

“想知道,就知道了啊!”文意哑着嗓子,像是要掩饰自己不该表露出来的情绪,低头不看他。

看她不想说实话的样子,乔良也不追问,张嘴想说点其他的,欲言又止半天也只吐了个“你……”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文意帮他问出了口,像是想起什么,又说:“在车上,我说过……”她突然抬起头,目光意外的清亮无比,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闪烁。

“我是来找你的。”她说。

文意记得书里有句话,说带上真情实意的四目相对,能将对方眼里的情绪读懂。

然而她什么也看不出,连他这个人都认不出,她哪里还看得懂他眼里的情绪。更何况,她连自己都看不懂。

“为什么?”乔良问得很轻,嗓音也低冷,听在文意耳里莫名的淡漠疏离。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得难以再找到一丝熟悉的人,眼里也开始有了迷茫。

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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