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又是一阵喝彩声暴起。
教官手握一把好几斤重的大刀，耍得那叫个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刀刀招风，不用眼看都能感受出那股子霸道劲儿。
耳朵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似的，文意听不见地将头埋在怀里，像是困倦极了在闹处也能睡着。
直到有人叫她，她才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来：“什么事？”
江晓的注意力一直在教官的那把刀上，都快接近尾声，她才想起要与文意互动一下，却见她没什么兴致地埋着头，便喊了她几声。
听文意焉了似的声音，江晓收了收心，不答反问：“你累啦？”
文意将下颌抵在膝上：“有点儿。”
江晓低头看一眼时间，好心地递她一瓶水：“还有一个小时才解散，你能行吗？不行也只能硬撑着。”
文意接过水，也不说话，只向她幽灵一般地笑了笑，拧了好几下才拧开瓶盖。
江晓见她不只是累的事儿，不放心地又问：“你没事吧？”
这时教官一个收势，结束了表演，大家纷纷拍手叫好。文意闭眼喝下一小口水，向她摇摇头。
“你手都在抖你知道吗？”声音陡然高出两度，江晓急忙凑到她眼前瞧了瞧，“脸色也差。”
不等文意说话，她径直站起来，正要向教官打报告，突然两眼一黑伸过来一只手。
乔良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简单又直接：“给她吃。”
江晓蒙了蒙，侧头看一眼文意，立马心领神会，什么也没说就从他手中接过那两包饼干，坐回去：“你低血糖？”
文意听出了乔良的声音，微微抬眼盯上他的脚尖，很快脚尖转成脚跟，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转身，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右手小拇指，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他。
接过江晓递来的饼干，她笑得无力：“休息一下就好。”
突然来了个帅哥，一群青春洋溢的女孩“轰”地兴奋躁动起来，止不住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喜欢被大家盯着看，乔良转过身站在原地定了定，然后朝教官走去，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离开了。
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江晓心里疑惑两人的关系，更纳闷儿自己竟然懂了那男生没头没脑的话。见文意吃完，她赶紧递上水，这时教官走了过来。
“你叫文意？”
像是哽住了般，文意一手按住胸口。江晓挨她坐着，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愣怔一瞬连忙替她点头：“教官，她不舒服，我带她去服务点休息。”
江晓是同班同学，也是班上的纪检委员，假小子一个，说话跟胡琴一样直来直往。在去服务点的路上，她有点不理解：“不舒服怎么不说了你？憋着不难受吗？”
文意一张脸白得跟刚抽了300cc的血量似的，还有心情开玩笑：“哪还有力气说！”
每个学院都有后勤服务，以便及时应对突发情况。江晓把她安置好就归了队。
文意以虚得没有力气说话为由，一个人背对着坐角落里，捧着纸杯，老年痴呆一样的出神发愣。这时脆生生的钟声响起，她转了转眼珠，微微抬头，莫名觉着这下课铃声太悠扬婉转，意外的像首催人低首相思的曲子。
下课了。
“走什么神？”
文意转头，突然见一大活人站身边，吓了她一大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胡琴没好气：“你丫状况百出，还这么不上心，低血糖也不知道多吃点饭，随身备点干粮也好啊！”
文意不在意地笑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真成了大毛病你还能坐这？”胡琴不省心地弹她脑门，凑近一瞧，“都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嘴唇还这么白？”她摸摸裤兜，一脸懊悔，“早知道就留几个饼干了。”
文意这才疑惑：“你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啊！”
胡琴挽上她胳膊，跟还在值班的师姐打招呼：“师姐我们先走了，拜拜。”走了几步才继续话题，“八戒告诉我的。”然后她就疑惑了，皱眉问，“你们认识？”
文意摇头：“他只是活在你和笑笑口中的人。”
自从胡琴被拉去作领队训练，哪天不在她耳边跳着脚的抱怨那该死的八戒，而笑笑哪回不重色轻友慷慨赴死地传达着众人眼中的二师兄。她想不知道都难。
胡琴摸下巴：“那就奇怪了。”解散前几分钟那小子若有似无地跟她说起文意的事，说完就跑得跟投胎似的，像是生怕她问东问西。难道他以为跑得了和尚，跑的了庙吗？正思索着，不经意瞄到文意捧着的纸杯，“这是什么？”
文意捧起来给她看：“红糖水，要喝吗？”
胡琴不可置信地仔细瞅了瞅：“还真是红糖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姨妈来了，服务这么周到吗？”
文意也觉得这杯红糖水来得匪夷所思：“师姐说我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杯。”顿了顿，遗憾说，“要是蜂蜜水就好了。”
说起这个，周瑶想起来：“哦，我最近认识一个师兄，在创业卖蜂蜜，听说味道还不错，改天我帮你问问。”
第二天文意意料之外的被调到了心灵健康操方队里，可把笑笑高兴坏了：“真好，让我们一起净化心灵，为社会创造幸福！”
休息时间，笑笑挪屁股到文意身边，把憋了半个上午的愉悦一口气吐出来。
文意昨晚没睡好，被噩梦纠缠了一晚上，早上醒来却意外的精神，不过在补偿机制支透了两三个小时后她就不行了，感觉身体有些力不从心的虚脱。她从裤兜里掏出两根棒棒糖，递给笑笑一个：“我就是你的社会，你净化了，我也就幸福了。”
笑笑一边实诚的将棒棒糖含进嘴里，一边罪恶道：“你的糖被我吃了，待会儿跳操体力不够怎么办？”
文意一针见血：“你是怕扎心骂你吧！”
这糖是胡琴专门买给文意以备不时之需，要是被胡琴发现笑笑贪嘴，少不了一顿好骂。
笑笑憨笑：“还是你懂我。”
“懂你什么？”胡琴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两人做贼心虚地同时心头一跳，没来由的有种要被打断狗腿的错觉。笑笑反应快地一把扯出嘴里的棒棒糖，回头卖力地笑：“扎心，你来啦……”然后眼珠子就钉死在了她身后。
胡琴脸色不对，走过来望一眼文意，侧身朝后扬扬下巴：“找你的。”
文意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站起来，顺便摊开手心在衣服上来回搓了两把汗，拿出与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大家风范：“你找我？”
眼前的人她认识，正是胡琴口中的八戒，笑笑眼中的二师兄。
霍朗人高，少说有一米八五，穿上一身迷彩服更显挺拔英俊。文意昂起脖子看他，说没压力那是骗人的。
霍朗站了个舒适得体的姿态，摘下军帽，笑出两颗小虎牙：“今天总算是见到活人了，也不枉我听了你这么多年的外号。”原谅他说谎都不打草稿，正正身，礼貌又不唐突的打量文意，满意地点头，“比想象中漂亮。”
这话虽然突兀，但奈何他声音太过爽朗，爽朗得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油腻轻浮，反而生出几分睽违已久的老朋友偶然碰上的熟稔感来。
听了这话胡琴跟笑笑蒙了，都拿眼神控诉文意，“你丫还说不认识。”
文意冤枉，但眼前顾不上解释，只朝他客套说：“你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矮。”
自打从笑笑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字，文意就觉得不对劲儿，就像笑笑说的似曾相识一样总觉得那名字在哪里听过。
霍朗好笑地转一圈手上的帽子：“矮？他就是这么说我的。”
文意笑而不答，记得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还是小学四年级的事。那时候的文意比乔良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为了在她面前搬回点小男生的面子，就爱拿大了他一个月的好兄弟说事。
“在我老家有个兄弟，叫霍朗，明明比我矮，还非要厚脸皮地让我叫他哥……”
那个时候文意也是像现在这般，笑而不语。
霍朗继而遗憾：“早知道你要去我家，我就不走那么早去报名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突如其来的暧昧话瞬间炸开旁边竖起耳朵听墙角的同学。
文意懂他的意思，想想也只有那么漂亮的老板娘才生得出这么养眼的儿子了。只是……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喂！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变了味道的事实，一边拿眼审视这人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一边转移话题：“昨天他……替我说一声谢谢。”
霍朗明知故问：“什么？”
刚说完哨声就吹响了，他戴上帽子，转而说，“有空聊聊？”
就说了几句话的时间，文意只觉如芒在背，这人跟胡琴一样走哪儿都招人眼，一下子两尊大佛都站身边，她压力山大，不然笑笑也不会宁愿坐着仰断脖子也不起来凑热闹了。
她只想着赶紧结束这段谈话：“后面再说。”
大家都忙着集合整队，而霍朗却依旧杵在原地：“有他电话没？”
像被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文意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趁着教官还没来，自觉地掏出手机：“没有。”
他接过手机，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再拨出去，吓得文意差点儿一掌拍过去打飞手机，却听他说：“这是我的，空了打过来，我给你发消息。”然后就朝还在傻愣的胡琴催道：“还不走！”
胡琴没缓过来，“哦”一声就乖乖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本来被塞了一口苍蝇的笑笑像又被塞了一口。
“扎心，有这么听话？”
走到一半胡琴就懊恼起来。不是要拉笑笑去搬书吗？怎么听着听着就被带走了呢？假都请好了，现在回去找人……眼睛瞄上霍朗的背影，宽阔厚实，不拿去搬书真是可惜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人已经跟了上去：“反正我都请假去搬书了，你一个人训练也无聊，要不……”
动动脚拇指霍朗都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好处？”
胡琴想也没想，大手一挥：“一袋抹茶味曲奇。”
霍朗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我又不爱吃。”
胡琴一脸不信：“不爱吃你买那么一大袋？”
“谁说是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