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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纯粹的恶

“什么事愚昧而纯粹的恶?在我看来,愚昧而纯粹的恶就是为恶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作恶,他们抱着极其简单的私欲,却给社会和群众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对此他们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觉得自己的做法‘没什么’‘只是’如何如何。这就是愚昧而纯粹的恶。”

胡队谈起当年审讯宋乡贵时的场景,脸上表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不解,又或者是深深的厌恶。

警方在宋乡贵落脚的地方发现了剩余的雷管和引线,最终确定了其爆炸案凶手的身份。

宋乡贵落网之后面对如山的铁证,只能对案情供认不讳。

他说自己因为赌博欠债的原因,他卖了房子天地,老婆孩子也跑了,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过收手,一直想着还要翻本。去矿上打工前几天,债主已经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有个债主甚至威胁他说要是再不还钱,他就把宋乡贵的手剁下来。

宋乡贵不怕妻离子散,不怕家婆田没,对自己的肢体倒是挺在乎,按他的说法,他还要靠着双手翻本呢。

于是在听说最近的煤矿正在招工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就去了。他的本意并不是去挣多少钱,毕竟在他看来干活挣的钱再多也没有他赌博来钱快。他到矿上应聘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躲债去的,在他看来那个地方比较偏僻,外人不好找,就算人家知道他在里面也不见得敢直接进去要人,因此他才选择到矿上去打工。

到了矿上他才知道,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说这里是人间炼狱更合适。

他和其他的矿工一样,每天一大早就被叫醒,吃了一顿还算管饱的稀饭馒头早饭之后,他们就被送到了几十米的地下矿井当中,这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这个过程中吃喝拉撒都要在下面解决,挖煤的艰辛那更是甭提了。直到晚上他们才会被允许上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累得死去活来了,所以大部分人连澡都不洗倒头就睡,整个宿舍当中立刻鼾声震天。

这些年宋乡贵没日没夜的赌博,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他哪受得了这份罪,第二天开始就想方设法的偷懒,在矿井下面居然和监工玩起了躲猫猫,要是被发现了不是说肚子疼就是说屁股痒。哪怕回到工作岗位上挖没两下,只要监工一转身,他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矿上的监工可不是什么公司里的行政,你偷懒被他发现了顶多扣个绩效就完了。这矿上的监工逮到宋乡贵那就是一通暴打,没两天这货身上没添多少工伤,倒是多了很多淤青。根据他的判断,再这样下去债主算是躲过了,他这条小命也要报销在这里了。

于是宋乡贵开始捉摸着怎么从矿上逃出去。按照他喜欢小偷小摸的性格,这来了一趟要是什么都没搞到,还白白挨了两天揍,这怎么想都亏了。于是在晚上回到地面,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他就开始四处观察,想看看这矿上有什么东西可以顺手牵羊带走的,也损失补偿他这几天的“损失”了。

这个时候宋乡贵就发现,距离他们宿舍不远处的一处平房前,总是守着一个老头。他记得白天他们下井的时候那个老头也守在那里,到了晚上那个老头还守在那里,再加上那个屋子的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根据这些宋乡贵判断,那个屋子里肯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否则这矿上不会安排一个老头手在一个破屋子前面。

于是就在当晚,宋乡贵趁着所有人都睡熟之后,悄悄地溜出了宿舍。同宿舍的矿工全都累坏了,每一个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因此根本没有人发现他溜了出来。宋乡贵来到那个白天里有人看守的屋子外面,发现看守的老头已经不见了,可屋子的大门上还锁着,他虽然偷盗多年,却没有什么开锁技术,又怕弄出太大声响吵醒其他人,于是只能绕着那间屋子另想办法。

转了一圈,他发现那间屋子居然没有窗户,这下更让他觉得这屋子里有值钱的东西了。

这宋乡贵是个没人来打就上房揭瓦的货色,他见四周围没有办法进入屋子,就从一旁的堆积物中爬到了屋顶上,想看看从屋顶上能不能进入屋中。结果他一爬上去,就发现有门。因为这个平房的屋顶居然是那种老式的瓦房结构,似乎是怕漏水的关系,矿上的人还在屋顶铺了一层防雨毡,难怪在下面没看出来。

由此可见这个屋子的看守情况也是外紧内松,白天有人看守晚上就没了,四周围没有窗户门上是大铁锁,屋顶居然是瓦顶,这当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啊。于是宋乡贵卸掉了一大片瓦片,钻进了那个屋子里。进了屋子他才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不少木头箱子,似乎是怕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受潮,这些箱子下面都垫了防潮层,也在箱子上铺了防潮垫。你说你这么怕这东西受潮,你找个坚固点的房子放在二楼之类的地方多好啊。矿老板偏不,就是要用这么简陋的房子放东西,然后加一大堆防潮措施,其吝啬程度可见一斑。

宋乡贵撬开了其中一个木箱之后,发现里面居然是雷管。他之所以认得这东西,是因为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矿上正好开新的矿坑,他亲眼见过别人把雷管安置在炸药上,然后启动引爆器引爆。他虽然愚昧无知外加蠢,但赌了这么多年记忆力还是可以的,这只看了一次他居然就记下了整个操作过程和所需材料。

宋乡贵原以为这屋子里有什么宝贝呢,结果一看都是些雷管炸药之类的东西,当时就有些失望。不过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原则,他想既然自己马上就要走了,那怎么着也得捞点好处啊,这些雷管炸药什么的虽然不比真金白银值钱,好歹能换几个钱吧。

于是宋乡贵在屋子里搜刮一番,扛了一包十公斤的硝铵炸药,又弄了六十根雷管,临行还不忘把引线和起爆器带上,这些东西杂七杂八的用防水布打了个包,从屋顶上那个豁口爬了出去。

当宋乡贵趔趔趄趄的从围墙上爬出煤矿场的时候,还被守夜的人看到了,不过那人也就是象征性的呼喊了几声,并没有死命的追他。听到身后的呼喊他更加不要命的逃跑了,当晚就回到了镇上。

回到了镇上的宋乡贵四处躲藏,他原本就在躲债主,现在还要躲着矿上的人,除此之外他还要想方设法的把手上的炸药和雷管出手换钱,可以说是居无定所胆战心惊的度过了好几天。

有一天他在四处打听哪里可以出手那批炸药和雷管的时候,偶然间听说镇上做小商品生意的人都会去往临海市郊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进货。他不关心什么进不进货,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些人去进货肯定要带着钱去,既然他的炸药和雷管卖不掉,那干嘛不索性来个劫车,抢一笔钱算了。

这个宋乡贵别的本事没有,这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倒是说干就干。他虽然在矿上见过人家使用炸药的流程,但是并不知道用量怎么分配。按他的说法他就记得当时轰隆一声挺响,地上多了个坑“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威力”为了怕威力不够,他把全部偷来的十公斤炸药都戴上了。

于是乎宋乡贵弄来个帆布袋装了炸药,又弄了十几根雷管和七八米的导线,踏上了去往临海市郊小商品市场的长途客车。

因为这个宋乡贵在当地太有名了,他怕被同镇的人认出来,他还专门选了一辆车上没有他同镇的人的客车。这辆客车,也就是王女士他们所搭乘的黄海大客车。

当时车上的人一定不会想到,这个身背帆布包,矮小瘦弱皮肤黝黑的人会是一个穷凶极恶有愚蠢至极的暴徒。

宋乡贵上车之后原本想掏出炸药来劫车的,可他很快就发现,同车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这些人常年在外打货,一个个膀大腰圆不说,很多人为了应付那个年代并不少见的车匪路霸,还随身携带一些匕首甩棍什么的。那年头这些东西管的也不严,基本上你不暴露出来也没人会搜你,所以这些东西就成了在外生意人的标配。

一看到这架势,宋乡贵就知道自己要劫车的计划泡汤了。他要是赶在这一车子几十号大汉面前把炸药掏出来,估计没等他喊完“出山时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道上切口,人家已经把他撂倒了。到时候就不是他劫车了,是他翻车。

在经过了一整天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宋乡贵终于决定不劫车了,他要炸车。他的本意是搞出个大动静来,同车的人 都被吓得四散而逃,这时候他正好搜过那些人遗留下来的行李。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聪明才智或许有上限,但他的愚蠢绝对没有下限。

宋乡贵虽然蠢,但也知道要是炸药在自己身边爆炸,那自己少不了也要受到波及。因此他趁着大伙儿都熟睡的功夫,抱着那个帆布包轻手轻脚的往车向前方走去,想把炸药放在那里,然后他自己在车厢后部引爆。

没想到他经过王女士身边的时候,王女士正好醒了,见他抱着个帆布包趔趔趄趄的往前走就问他要不要帮忙。

这宋乡贵一听人家问他要不要帮忙,居然马上就反应过来说需要。他说自己要在前面下车,现在要先把行李包拿到车门处,但他包里有东西,要是放在地上怕捧坏了,所以他问王女士能不能帮他先拿着,他再回去拿剩下的行李。

王女士本来就是个热心人,人家都开口了她自然愿意,于是从宋乡贵的手中把那个帆布包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王女士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热心肠居然换来了一包炸药——真正的炸药。

此时车厢内光线昏暗,王女士一定没有看到对方从帆布包敞开的拉链当中拉出的黑色引线。宋乡贵拿着起爆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他把身体蜷缩起来,按下了起爆器……

轰隆一声巨响,二十多条生命因为这个人的愚昧,愚蠢,贪婪和无知消散在了那个酷热的夜晚。

这就是愚昧而纯粹的恶,令人咬牙切齿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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