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宫，怎么回事？”杜萦回低声问。
蒋兰宫摇头：“没什么，不想闹太大的动静，便就近除掉了，何必亚父动手。”
他总是如此，心事繁多，还都憋在心里不到办完就不说出来。
这样久了，杜萦回只觉得更担心。
“兰宫，”杜萦回凑到他鬓角亲了亲，“咱俩都到这一步了，想什么就说什么。”
蒋兰宫扭头笑笑：“到哪一步了？”
“自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了。”杜萦回说完往自己胸前指指，又往蒋兰宫小肚子上一指，“你在我心里，我在你这里。”
蒋兰宫哭笑不得：“亚父这笑话……真是俗不忍听。”
杜萦回就怕他把话题绕太远，这会儿贫嘴完了快速转回来：“大俗大雅有什么关系，你看既然到了这一步，是不是该跟我说说实在话了？”
蒋兰宫就知道躲不过去他的追问，拄着桌案沉思。
“最近的事，沈鹤钦都告诉亚父知道了，那我便说说我的顾虑。”蒋兰宫许久才叹口气道。
杜萦回知道他向来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很少见他露出这么不托底的神情。
“我本打算，平定辽肃宗叛乱之后，修养些时日，正月十五过了便对八州正式提出仙魔合道。”蒋兰宫说，“之后必定引起一波仙门的表态，到时候凭着他们的立场作为，将该留的留该除的除。”
杜萦回点头表示了解。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蒋兰宫接着说道，“这次与杜驿交战，损失甚巨。玉山督、镇远督已经不便调度，重新编制兵力需要一定时间。我自身魂魄受损，心病反复，状态也多有不便，我本来连仙魔合道之事都想往后延一延了。”
“倒可以延一延。”杜萦回说，“反正现在魔体我与明玖，都听你安排。”
“要真能平静地拖延过去就好了。”蒋兰宫无奈，“我早准备了那么多后路，偏偏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让何堂主发现我的身世，并和独孤护互通情报，将此事透露给了杜驿。”
“说到这个我正奇怪，别子真怎就能跟杜驿扯到一块儿去？”
“都是老派仙门，会卷到一起也没什么奇怪。”
蒋兰宫说着按住紧锁的眉心，揉也揉不开：“我本来倒希望杜驿牵扯出一些心怀有二之人，方便一网打尽。只是此时实在不是清理门户的时候，可赶上了就没有办法。”
杜萦回把他往身上拢一拢，蒋兰宫顺着他的手靠在他肩头。
“我去把他们杀干净就得了。”杜萦回说，“过了明儿去，三十儿晚上就能回来跟你过年。”
蒋兰宫把他按住：“亚父千万别，明年你还得同我仙魔合道，魔尊就算不给人留好印象，也至少别留什么罪状。要是现在去杀这群人，反倒将俗人连累进来，到时候可就真难办了。”
“那就让他们这么闹去，也不是办法。”
“打扫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也没有那么难。别子真并无雄才大略，一只绣花枕头罢了。我若断他后路，杜驿如今一个人又能闹多大的风浪？”
听他说的这么有把握，杜萦回毫不犹豫地相信，却还担心他的身体，忙问：“你估计得收拾多久？”
蒋兰宫捻着指尖算算：“年下人都厌战，拖两日八州处处张灯结彩只有他们在远征，人心就决计要散了。出不了十五，定能清扫干净。”
杜萦回赞同：“十五还算不太久。”
蒋兰宫说完低头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养养神。
杜萦回轻抚他：“剩下的事，都准备过了正月再忙？”
“嗯，我与何堂主约在二月二，到时候亚父闲来无事，可以捧捧场。”蒋兰宫道。
他的这个安排倒和之前杜萦回猜的不谋而合，确实要拖一拖比较好。
可想起何容与所擅长的方向，杜萦回还是不大托底：“和老何当面应对，总觉得不怎么稳妥……”
“这时便瞧瞧天运了，拖到二月再看八州事态是否有变。”蒋兰宫说，“通魔一事我本准备留到跟何堂主说起，谁知现在被人先捅了出去，也没准何堂主这阵子，自己的阵地会先站不稳呢。”
杜萦回低头看蒋兰宫，想瞧瞧他是不是会偷着摆一脸坏笑，结果蒋兰宫闭着眼平平静静，杜萦回还有点失落，想念着他坏起来的模样还怪好看的。
蒋兰宫趴了会儿，精神好些了，便睁开眼对杜萦回道：“我这边还需与林督主谈些事，亚父不急着走，先去后山转转罢，棠儿最近嚷嚷着要见你。”
杜萦回答应，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便往殿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