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寻棠没走也没吭声，一旁赶上来的宋环以为他不高兴了，就要伸脚去踹林有度，蒋寻棠当即制止。
“小环，不可对林公子无礼。”蒋寻棠说着回身走来。
林有度站稳不退。
“林规，你帮我这一次。”蒋寻棠攥紧连心剑，“你只要说是我来惹事落在你那里的，顺便问问林督主就好。”
“若真是祁广羽的剑，你要如何？”林有度看着他手中的剑。
“我会跟天君哥哥说，毁了它。”
林有度不解：“为何……”
蒋寻棠急切：“你傻吗？这个时候外面流言蜚语，要是我拿着祁广羽的剑，别人会怎么看我？”
“棠少君若拿着当年君上缴获来的名剑，合情合理，无需担心什么。”
“你真的傻！我都知道了，有人说我是祁广羽的儿子，我怎能再带着他的剑！”
林有度顿时惊愕：“谁说的，你怎么可能……”
蒋寻棠明白过来：“原来你还不知道。”
“这是谁说的？”林有度忙问，“我爹绝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当然不是你爹说的。”蒋寻棠道，“你就别管了，告诉我帮不帮这个忙。”
林有度攥着拳的手慢慢松开，犹豫着接过他推来的剑。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今后也不会再麻烦你了。”蒋寻棠在他肩膀拍拍，“放心，我不会去找独孤护，林督主这段时间维护无尽洞天有功，我相信他。今天的事，你就说是我故意找麻烦。”
林有度攥着连心浑身直抖：“棠少君，为何如此镇定？”
“没有你想的那么镇定。”蒋寻棠抬起手，“看到了吗，我也在发抖。”
“少君……”宋环心疼。
林有度郑重收起连心，藏在斗篷下：“棠少君，不管现在如何暗流汹涌，君上最大的牵挂都是你。”
“我知道。”蒋寻棠说着转身离开，“对了，你之前有件事说得对，我谢谢你。”
“什么事？”林有度想不出来。
蒋寻棠回头，一本正经：“杜岸——才是我爹！”
林有度怔住。
山风吹落树梢上的雪，蒋寻棠察觉动静，急忙望向远处山崖边的楼阁。尖翘的屋檐上立着一袭青金劲装的俊美少年，正举目眺望远方。
那身影只蜻蜓似的在屋檐点了一下，旋即纵身踏住泣血剑破风出山。
“栖虹师尊？”林有度疑惑。
“不。”蒋寻棠目光追随那身影放远，“是天君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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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俑千里追风，一日抵达拜越韶关。
杜萦回早就在山头上立着接他了，小杜跃下剑来，正正好好扑进他怀里。
“走，见爹娘。”杜萦回搂着他抬脚跳下悬崖，乘魔气遁入石窟。
遍布石窟的壁画映入眼帘，杜萦回将小杜放下。
蒋兰宫通过小杜的眼睛默默凝望着那画中天女，记忆中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都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天女身旁那唯一正面的仙使，曾经那个出现在小巷中的落魄男人，清晰地与之拼合在一起。
杜萦回在他身后：“兰宫还是更像咱娘。”
小杜闻言垂下头。
“兰宫。”杜萦回揉着他的脑后。
“我以为……”小杜说，“……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人俑流不出眼泪，天君殿上的蒋兰宫却眼中洇红。
他曾经无数次偷偷地埋怨过那样的爹娘，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降生。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挺过来的，幼时一切歧视和苦难不如说都是拜生身父母所赐，蒋兰宫无法想象自己和他们共同相处的情景。
或许他们本可以是一对好父母。
可对蒋兰宫而言，从来都没有“或许”。
“我很感谢他们。”杜萦回道，“要不是他们有了你，我此生……”
“你就会娶我娘。”小杜毫不留情地说。
杜萦回被噎了个岔气：“啥？？”
小杜：“当年我外公要给我娘八州招亲，亚父还送了帖的。”
杜萦回震惊：“我咋不记得有这事？！”
小杜抚一抚他：“那或许是老宗主想为亚父攀门好亲事，不过亚父既然对我一见钟脸，要先看到我娘，还真不好说。”
“兰宫……”杜萦回见他往外走，赶紧追，“谁说我是一见钟脸？！我认真的！兰宫！”
小杜边背对他走边笑，从这个窟走出去，往别的窟看画了。
“别的不说，我这手艺倒是爹的功劳。”小杜连着走了几间，颇有感慨。
“那岂不是占全了优点。”杜萦回跟着说，“不像我，除了一身功夫，没得点啥爹娘的能耐。”
小杜：“哪里哪里，亚父天性纯良，又有一副好相貌，怎不是老宗主及夫人的造福。”
杜萦回听着觉得这话里有话：“这……有用？”
小杜认真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