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的时辰快要到了,逢兰紧打发走外面叫门的,心跳得简直要蹦出来。
要是旁人真闯进来发现杜萦回,他恐怕就得直接往这位主君怀里一扑才能保命。
脚都已经挪出来作势要倒,也不知道杜萦回看出来没有。
若真在这儿被杜主君办了,恐怕桓英的计划还真能成功,毕竟舞都没跳,人就已经进了屋。
虽然是个机会,但是逢兰还是不敢乱动在这儿勾/引他的心思。
道化天那些侍女的手段,逢兰来了不久就已经见过大半,这会儿猜能猜到一些。
眼下这情况,显然是柔之等人先触过霉头的啊……
尤其是,杜主君连女色都不近,男色也许更不能容忍。
桓英这步棋,怕是不太好走。
逢兰赶紧调侃一下落水的事,想打破尴尬,杜萦回接着茬说两句,又没有动静了。
逢兰继续帮他打理行头,不时目光相交,这种眼神逢兰曾经也见过,那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愫,望穿秋水。
无法遮掩的喜欢,而不夹带分毫亵渎。
被人用这种目光凝视着,实则是件心暖的事。
然而喜悦之余,逢兰又觉得无望。
那目光,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嫖/客,遇见了第一个拉住他手的,便将伎女也作良人。
要不了多久,这双眼睛里面的情意就会褪净,只剩下欲望。
喜欢?不要再妄想了……
杜萦回不言语,只安静地四处看看,逢兰却越来越紧张,生怕他察觉了什么。这些修炼的人都敏锐得可怕,若被发现血气……
忽然他发现杜萦回的眼神在向下瞥,看的是自己的脚。
“不好!难道被发现了?”逢兰心下一惊,急忙把脚往裙摆里缩得更深。
不行……现在只才见了一面,不跳那支舞不敢保证能得他的青睐,此时无论是求爱还是求怜悯,都还太早。
今夜登台,至少可以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心动,自己还有没有余地扳回一局。
脚伤已经痛得整条腿都麻木,可那支舞,非跳不可。
逢兰尽快而又精细地帮杜萦回弄好了头面,准备送神。
那个烫山芋,终于也有办法解决了。
只不过逢兰没想到,是那些个侍女自己将把柄送到他手上的。
等一个时机如此煎熬,得来竟全不费工夫。
杜萦回告辞,逢兰温声软语地叫住:“宗主,您的腰带还没穿呢。”
这局棋接下来的路数,他要凭自己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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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身上游移,绿萝影子布了满床。
故事显然还没讲完,听故事的人还竖着耳朵瞪着眼,讲故事的人却打了个哈欠,纤素的手也像绿萝似的往他身上爬,懒懒道:“还不困么?”
杜萦回搂着卧成一弯小虾米似的蒋兰宫,握着他的一双脚轻揉。
“这才讲到开始复仇,你吊着胃口,我怎能困。”杜萦回说。
蒋兰宫闭着眼睛:“你不难过么,你一直宝贝着的那条腰带,其实是我拿来陷害别人的工具,连你也被套进去了。”
杜萦回道:“反正是你给的,我怎么都当宝贝。”
蒋兰宫微微张开一点眼缝,问:“假如,那天我引诱你,你会不会在房里要我?”
“不会,你太小了。”
“我若说我只是看着小呢?”
“我有分寸。”
“可要是你在闯入我房里的那个时候要了我,我就不用忍着脚伤去跳那该死的舞了。”
杜萦回听着,攥在他足尖上的手指收紧。
“不。”杜萦回强调,“那时只要你给我看一眼你的伤,我不但不会对你不轨,更不会让你去跳舞。”
“就这样?”
“不止,往后我都会把你护在身边。”
蒋兰宫笑:“果然,是当年那个杜主君会做的事。”
他说完搂住杜萦回的大腿继续趴着,又闭上眼睛:“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怎会相信世上有你这般人。”
杜萦回揽在他肩上:“接着讲故事。”
蒋兰宫带着点睡意道:“好,那就给你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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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下手极狠,故意伤的是那场舞他最需要吃力的脚,原本定下的舞步必须要变。
不怕变,也不怕跳不好,他心里有底,然而舞下来的疼痛却不会少去半分。一只脚吃不上力,他便借着这个弱点将舞步化用得更加凄美绝俗,独一无二。
夜宴的烛火照不出血染的红绣鞋,奏乐声遮蔽着痛到滞塞的喘息。他本应巧笑漫步到席间,在对方炽热的注视下完成桓英交待的重任。
可他改变主意了,冷着一双长眼,舞姿灿烂,却没有露出一丝笑意。以此证明,自己是被逼迫的、是不情愿的,虽为献舞,却不愿献媚。
席间的桓英等他来钓人,等得焦急不已,而那位杜主君的凝望却越来越深沉。
不急,已经上钩。
可这条鱼,不是桓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