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疲倦地低下头，苦笑着：“他们都说我做错了，可我何错之有？”
“苏苏……”
我对着他那双深邃幽黑的眼，艰难地动着嘴皮子：“我一直都说我要血洗仙宫，可血洗之后我又能干嘛？鬼鬼，我发现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我到底在干嘛我到底想干嘛……”
骨羽沏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我的手心，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道：“苏苏，你真好，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就好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手不断颤抖着，茶水撒了一桌。我低低地询问道：“我……我好，好在哪里，我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刽子手。”
“那是他们眼里的你，我眼里的苏苏是这世间最慈悲最光彩耀人的苏苏。”
我冲着他粲然一笑，我放下茶盏伸出手拂开他的衣袖。那些狭长狰狞的疤痕，就犹如弯弯曲曲前进着的蜈蚣刺痛了我的眼睛，“鬼鬼，可还疼？”
骨羽摇了摇头，轻轻放下了衣袖，道：“苏苏，我刚刚听闻你拉着长安去了涂山的昆仑桥，怎就你一人回来？”
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应答。
骨羽也猜到一二，内疚地看着我：“苏苏，这件事实在怨我，是我不该叫你去娶亲的。”
“我只是想，要怎样才能叫她对我心灰意冷地离开。”
骨羽淡淡一笑：“你是不想牵累到她吧，我看得出来这些日子里你对她的冷落是有意的。”
“我不喜欢亏欠，不论是别人对我还是我对别人。”我看了眼绿绿葱葱的芳草，不由得担心她躺在那里会不会着凉什么的。
其实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想到那个固执的女子，清裳也是这样死心塌地地对我好，我不曾对她动过杀心，我想过很多保她的方式却还是猝不及防……
清裳的死在我心中是一个结，我总觉得是我指使着骨羽的长剑砍下她的臂膀挖了她的眼睛，她到头来的死不瞑目皆是因为我，哪怕是在梦里我都是满手的血腥，脚下是她冰冷的尸体。
我就像是一个熔炉，不论是谁靠近我都会烧成灰。姑姑如是，源心忧如是，段清裳如是。
我已经经受不了告别了，一别就是永别。
骨羽缓缓说道：“苏苏，你真的变了很多。从前你不管不顾，如今却是懂得瞻前顾后。”
我不由得苦涩地笑笑，道：“我变得怯懦了，不敢再失去了，哪怕血债血偿却也换不回她们在我身边。”
骨羽知道我一想到姑姑她们就心口绞痛不止，索性换了个话题：“苏苏是不是喜欢长安了？”
我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回道：“就像妹妹一样，我很感激我不接受。”
“我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的心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温度没有跳动。”
曾经有个喜欢的人，只是他狠狠地在我这心上扎了一刀。
“靠近我的人都不得善终，让她离我远点，你也是。”
骨羽死死地抓着我的手，紧紧盯着我：“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当是生死不弃。”
“苏苏你听好，你要照顾的你要珍惜的我都会为你安置好，我是你的左膀右臂，永远。”
他紧紧抱住了我，义正言辞：“别害怕，纵然前路一片黑暗，我会为你劈开一条光明大道。”
“别人不懂你，我却是知道的，你就是太慈悲。”
“苏苏，你真的太好了，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就好了。”
我的眼睛泛红一片，我紧紧抱着他坚实的后背，我仿佛找到了豁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