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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天真、执念

人族多数修道有成的人,能活五百岁出头,上六百可称长寿,因此有一句话是人族笑谈风云日,寥寥五百春秋。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昆仑天督的当代掌教赫连清宵,已经破了八百之数,这个一辈子都没下过山的老头,甚至和他一样的昆仑人,恐怕会因为绝代妖王石小婉的出现,而被迫下山。

发生如此传出去绝对会让无数人震惊的事情,其实从另外两个圣地的高手几乎倾巢而出来就已经可以预见。

一个是伏汕棠带出了一帮老剑修,实力绝对是九霄山剑宗的中流砥柱。

另外一个就是误认为活佛圆寂的无量山大主持,正带着无量山的高手向从西夷之地赶来,也许此行后,不会再有人认为和尚是不会惹是生非的一类,更不会杀人。

说到九霄山剑宗和无量山禅宗,两大圣地的掌门,伏汕棠和拾得和尚,这两人年轻时,可谓是那一代人的代表人物,在当时有一句话是,东海华裳,中山玄剑,西夷疯禅,后两者就是现在的伏汕棠与拾得和尚。

而东海华裳,是一个极具悲剧性的人,一个让无数人惋惜的女人,真名叫霓裳,是道门八宗之一碧海岛的门人。

也是霓裳,让当时的伏汕棠和拾得和尚,由最多今生有几次照面的点头之交,变成一种似敌似友的关系,两人还因为霓裳动了心,两个都被当成下一代掌门培养的杰出青年,直呼为了霓裳不做掌门,把当时两人的师父吓得不轻。

而最后的结果是,霓裳为了阻止两人分高低,死在了两人手上。

至此,名满天下的中山玄剑回师门,几百年不出;满口胡言、破戒无数的疯和尚也不疯了,回无量山当了大主持,若非天机子所立的天地玄黄四榜中的玄榜,伏汕棠位居第三,拾得和尚位列第一,恐怕没多少人会知道,远在西夷蛮荒之地的无量山,和常年居于山中不出的九霄山,两派的掌门人是谁。

眼下,两个高居玄榜的圣地掌门人,本打算心中挚爱死后,老死都不再往来,可是造化弄人,一个要为九霄山正名,出山了,一个要为误以为圆寂的活佛讨公道,也出山了,这算不算冥冥中的天意呢?又或者,是谁暗中操控着一切?

再说道门八宗之一的碧海岛,当年争天劫爆发后,庞大的道门一分为八,分别为紫阳宗、玄天宗、星月宗、乾坤宗、药王谷、合欢门、万鬼山以及碧海岛,一万七千年过去,以五百年一代人,三十四代人经历的风雨,足以让立于玄武神州之上道门八宗,免不了有一两门处于名不副实的尴尬地步。

就像只收女弟子的碧海岛,收徒的条件限制,注定会让这个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惊艳弟子,却还没冉冉升起就陨落的门派,再次失去了不在道门八宗里垫底的希望,以至于落到合欢门这个被其余七宗引以为耻的门派嘲笑的地步。

因此,碧海岛的人,非常不待见九霄山和无量山,即便此两派被称为圣地,都是奈落真人李清远曾学艺过的地方,让伏汕棠和拾得和尚想做一些补偿,都无从出手。

眼下,大劫难的发生,高瞻远瞩的人已经看到了苗头,挂着大门大派,实力不与名相符的碧海岛,是在这次大劫难中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以后只有道门七宗,没有第三个结果。

因为,导致碧海岛一年不如一年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碧海岛镇守着地狱十八海的入口,这桩苦差事,只因为碧海岛离地狱十八海最近,加上天下兴亡和道门祖师纵古的遗训,两顶大帽子一扣,碧海岛怎能不接?

反之,一直是道门八宗里实力最强的紫阳宗,一天比一天壮大,天下第一大派名声,掌门玄榜第二的威望,紫阳人走到哪里都被视为上宾待见的场景,手中还有道祖法剑令其余七宗的权势,就永远不会有无良木续后的担忧。

说到道祖法剑,好像有这样一个事实。

自道门一分为八后,每一百年,就有一场下一百年谁家掌道祖法剑的论道大会,每每出现可能让道祖法剑易主的人,好像就会出现一些事端,使得紫阳宗继续掌管道祖法剑,号令八宗,一百七十次的争夺,紫阳宗没得到道祖法剑的次数,似乎一双手都数得清楚。

这很奇怪,偏偏没人能抓到一丝一毫紫阳宗从中作梗的把柄,就像二十多年前,玄天宗小无忧剑山大弟子杨常丰遇险,沈定东和李元初前往救援,途中时,沈定东得知家人有难,插手了世俗的战争,于是,不久后的论道大会,对紫阳宗有最大威胁的沈定东,已经失去了代表玄天宗参加论道大会弟子资格。

而同为玄天宗三杰之一的李元初,现在已经入魔,被镇压在大无忧剑山之下,可以让他恢复神志的妙法和尚,却因为天机子唤出绝代妖王石小婉,落得重伤难愈的下场,偏偏,这一切怎么看,都和紫阳宗没有半点儿关系,难道真的是紫阳宗运气太好了,并且确实有那个实力?

可惜,紫阳宗虽能利用道祖法剑,找理由限制其余七宗发展壮大,但是在这二十多年里,紫阳宗有力难施,因为有一个叫沈定西的书生,以和字道,让其余七宗有了一个很平稳且快速的蓄养,相比之下,紫阳宗的发展速度,远远不及其余七宗,因为玄武神州就这么大,而紫阳宗,已经是饱和状态。

因此,才有了一句话,沈定西最不缺的就是人情。

只是,人情,是无价的,有时候却也很廉价的,廉价到可以随时扔掉的地步。

就像此刻沈平安身怀龙渊剑和四圣印的消息传遍天下,欠沈定西人情的道门中人,会非常“友好”的,不请自来的帮沈定西保护侄儿的两样东西,以免落得不仁不义的人手里,多么恬不知耻的冠冕堂皇。

在刘宁雪的搀扶下,沈平安又走到了城墙上,即便落得此般境地,他还是想守住身后城中老人们的安康,这是他的道,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迂腐也好,固执也罢,这就是他沈平安要做的事情。

看着不知天地一线在哪里的漆黑远方,那里是太阳落下的地方,光明已去,黑暗正在肆意张狂,还要熬过多少这样的黑夜,才能迎来天下都渴望的温暖曙光?沈平安找不到答案。

他从须弥芥子中拿出一把剑,此剑是伏汕棠让他代为保管的剑宗掌门信物,名初见。轻抚着晶莹剔透的剑身,安公子喃喃自语道。

“无价的情义,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会有多廉价?最初的那句誓言,那份担当,到了现在,有多少是已经沦为被丢弃的天真,又有多少是已经铭刻在心头的执念,这一路,我都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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