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臭老头的心也太大了吧！”
看着千叶与李自在二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叶长风打心底为姬长歌感到悲哀。
摊上这样的师父，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闻声，叶不白连忙呵斥，“闭嘴！”
说完，他又一脸慌乱地捂起叶长风的嘴，唯恐这小子再来一句。
这两个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善人！
脾气古怪，嫉恶如仇，还爱斤斤计较。
这也就罢了。
可眼前这两个不仅一身修为高的可怕，身份更是一个比一个恐怖。
且先不说李自在，千叶那可是宫里头那位身边的人！
放眼整座北离，除了个别少数人，谁见到他不是颤颤巍巍恭恭敬敬的？
瞥了一眼二人，见二人一如既往并无动作，似乎并未听见叶长风所言，叶不白这才放下了心，随后他一脸认真，有些不满地说：“有些话，长歌说说也就罢了，你小子没事凑什么热闹？！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嘴角冲着千叶二人撅了撅，叶不白讳莫如深，“那两个，你师父我都不敢惹，你倒是长出息了！”
被捂着嘴，叶长风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唔唔唔”地发出些声音。
叶不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最后又叮嘱一句，“别乱说话，听见没？！”
嘴被捂着的叶长风只能用点头来表示明白，叶不白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
嘴被放开，叶长风急不可耐地大口大口呼吸。
方才一瞬间，他竟有种要窒息而亡的感觉。
片刻后，气息终于被捋顺了，叶长风恶狠狠的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着叶不白甩去，他冷笑开口，“你是想后继无人了？”
在看过叶长风一连串的操作后，叶不白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似乎有些过激，心头当即浮上内疚，便要张口致歉。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师父，哪有给徒弟道歉的道理？
想明白了这些，原本要弯下去的腰转瞬挺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冷笑看着他的叶长风，抬手咳嗽两声，柔声道：“那个···为师方才是有些唐突了。”
叶长风微微一愕，“这就完了？”
“你还要怎么样？”叶不白当场翻脸，同时不忘强调，“我可是师父！”
叶长风“哦”了一声，不以为然，“所以呢。”
叶不白眸子一冷，“所以我怎么可能向你道歉？！”
叶长风掸了一眼叶不白，随后在后者错愕的注视下对着周围的其他三位一揖礼，满脸悲愤，“各位师叔师伯，您们看见了，可一定要为小子做个主！”
闻声，一直注视着姬长歌与张疯子打斗的苏沐第一个回过头，一脸不解，“这是怎么了？”
叶长风倔强地弓着身子，低着头，“望师叔师伯为我做主！”
苏沐此刻满心都在担忧姬长歌，可这毕竟是自己兄弟的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偏向哪一个，连忙扶起叶长风，他声音一沉，“师侄有话但说无妨，师伯为你做主！”
叶不白伸了伸手，“老大，这···”
叶长风可不会给他机会，连忙起身。
“他！”食指猛然探出，一指叶不白，叶长风欲语泪先流，竟是落下了热泪。
叶不白一脸错愕，这···
你狠！
苏沐瞥了一眼叶不白，而后对着叶长风柔声道：“你说，师叔师伯都在呢。”
叶长风哽咽两声，抬起衣袖擦去滑落的泪珠，目光转向叶不白，“平日里，他···”
微微一顿，眼角的泪珠竟是又不听话地落了下来，他只得哽咽道：“平日里，他私下打我骂我辱我欺我也就算了，毕竟也无外人知晓，咬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我长大了，也要去闯荡江湖，打出自己的名气来！可他，却还是一如既往！我也是闯荡江湖的人，好歹也要些面子吧？还能像平日里私下一样吗？！那样，江湖上的人会怎么看我？师叔师伯们认为，那样的我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吗？能向江湖上的人说，我是逍遥四卫的弟子吗？！”
看着那个又是掩面而泣，又是壮志昂扬扯虎皮做大旗的弟子，叶不白彻底愣住了。
不就是说你几句赏了你几枚栗子吗？怎么就打你欺你骂你辱你了？
不仅是叶不白，苏沐、慕容乘风、薛镇都愣住了。
这个师侄，是真的能扯！
未得回应，叶长风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见四人愣神，他忍不住唤了句，“师叔师伯们？”
声音入耳，苏沐四人顿时回神，随后只见苏沐一脸严肃，“师侄放心！师叔师伯定会为你做主！”
叶长风误以为还不够，还打算继续演下去呢，因此，他的眸子一眨未眨，就是为了憋几滴热泪。
可突然听见“做主”二字，眸子立即有些惊喜地眨了眨，仿佛在问：真的？
似乎看出了叶长风所想，苏沐拍了拍叶长风的肩膀，又补充道：“师侄放心，以后你所做的一切，你师父都不会插手！”
“所以，倘若以后想做什么，就放开去做！”
说完，为了让这位突然跳出来的师侄彻底安心，他又看向叶不白，目光闪烁，“老三，你没意见吧？”
叶不白原本有些慌乱，可看了看苏沐山东的目光，竟是笑着一揖，“自然。”
苏沐笑着摆了摆手。
薛镇、慕容乘风也笑而不语。
看着四人笑意盈盈的模样，尤其是自家师父竟然也在笑，叶长风是满心困惑，可转念想到苏沐之言，困惑什么的顿时烟消云散。
他也笑了。
小爷，终于自由了！
看着叶长风的笑容，叶不白肩膀倏忽一松，轻声道：“李叔叔说的对。长大了，也该放出去了···”
······
于是，在一系列的小插曲过后，苏沐、慕容乘风、叶不白、薛镇、千叶、李自在以及叶长风七人的目光最终还是回转向那一袭白衣。
恰逢此时，万剑嗡鸣，御剑之术呼之欲出。
张疯子傲然开口，“这一剑，赠你往生！”
话声落下，万剑齐出，直指白衣！
万剑来袭，一袭白衣的姬长歌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轻轻呢喃，“天下第三，无忧剑。”
“这一剑过后，你也该向天下宣告了，你的新主子是···”
微微一顿，白衣猛然抬头，迎上那刺目的万剑，他大笑一声，“天下第一！”
一身内力尽数绽放，一袭白衫迎风摇摆。
狂风呼啸，黑发飘扬，一声怒喝，“这一剑，为你正名，其名···”
姬长歌猛然踏出，竟是双手持剑。
望着那不断逼近的万剑，姬长歌悍然不惧，双臂轰然挥出，带着一声大笑。
“无忧！”
由于二人这一剑皆是全力一击。
两剑相击，最后竟是演变成了相互对峙，御剑之术与无忧之剑各不退让！
两剑对峙，剑气飞舞，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相互碰撞，被夹杂在内的空气则是不断地被压缩着，刺耳的空气爆鸣声不绝于耳。
终是内力占优，无忧之剑难敌御剑之术，隐隐落入了下风，一退再退，即将被击溃···
望着不断溃败的剑气，姬长歌咧了咧嘴，苦笑一声。
还是打不过啊···
不过，尽管剑气溃败，那袭白衣却仿佛脚底生根，一动不动。
面对即将扑面而来的剑气，他甚至还在咧嘴轻笑。
苏沐、慕容乘风、叶不白、薛镇一干人眉头紧锁，除慕容乘风在外的三人甚至蠢蠢欲动，隐隐要拔足而出！
甚至，此刻不过指玄之境的叶长风已悄悄偷迈出一步。
他们心中信念如一：姬长歌，不能死！
倒是千叶，一脸镇定，只是脸上止不住地忧愁。
另一边。
独孤博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那袭白衣。
白衣若亡，他毒人谷还能活否？
可不亡，他毒人谷又有几线生机？
净空一手捻佛珠，一手持锡杖，也不愿错过此景，轻唤佛号，默默注视。
冥河子冷笑不止。
谢幕默默观战。
望着那不断远去的剑势以及那如沧海之中一叶扁舟般的一袭白衣，张疯子眸子通红，恨不得放声大笑。
姬长歌身死，李自在亦将不久于世。
武当，大兴有望！
然而，未待他开口，却又一声大笑率先传来，“哈哈哈哈···”
闻声，诸人目光顿时急转。
待看清开口之人，眸子又皆都忍不住一凝。
只因，开口之人：剑魔，李自在！
不知何时，李自在竟已是独自站出，诸人望他，他却是望那白衣，笑声不止，他满意点头，“好！不愧是我的徒弟！”
“只是，这风头可不能都给你抢了去！”
“太白试剑，可不是你小子的试剑，出出风头也就罢了，可风头要是都给了你，老头子的脸该往哪搁？”
目光跳转，李自在眸子看向张疯子身后，“那边的家伙，你说，老头子说的，对不对？！”
“对！”
回应李自在的，同样是一声大笑。
诸人再次跳转目光。
只见，不知何时，张之一已是来到了张疯子的身后。
张疯子是第一个回头的，望着那袭灰衣，言语不复凌厉恶毒，而是轻声一叹，声音柔和，“师弟，你···”
张之一掠步而来，走过张疯子身旁，他轻轻拍了拍这个一辈子都是在替武当操心的师兄的肩膀，轻轻一叹，也柔声道：“试剑之事，乃为师弟之事，让师兄操心本就不该，过程也就罢了，好歹这尾，你得让我这个当事人来解决吧？”
说着，他也学起李自在的话来，笑了笑，“风头可不能都给师兄，不然，天下人该怎么看我？又该怎么看我武当？”
张疯子知道斗不过师弟这张玲珑嘴，只得作罢，可又不放心，忍不住叮嘱道：“师弟，武当还等着你回来呢！”
“但请师兄放心。”
一步迈出，错开张疯子的身形，张之一轻轻摆了摆手，留给这位师兄一个背影，“武当大门，可要开好了等我！”
张疯子高喝：“当然！”
另一边，在张疯子与张之一惺惺相惜的时候，李自在早已一个纵身将姬长歌拉回了这边。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次轮到姬长歌在卧了，望着怀中白衣喋血的少年，李自在哈哈大笑，却是迟迟不开口。
最终，还是姬长歌开口了。
一身内力早已耗尽，加上身处剑势，满身都是伤势，新伤加旧伤，早就该昏了过去的他，此刻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坚持着，他声若蚊鸣，“臭老头···”
吐出三个字，姬长歌最终还是不堪重负很逊地昏了过去。
“哈哈哈···”
望着那临昏前一脸惨然，昏后一脸不甘的白衣，李自在忍不住大笑，笑着笑着却笑了个眼眶通红，笑出了浊泪，“好逊对吗？”
这个小子，还是那么傲娇！
在这期间，叶长风想要探过身来看一看，却被苏沐与叶不白阻止了。
这种时候，应该让他们单独相处···
···
片刻，轻轻舒了一口气，李自在这才对着后方唤了一声，“老太监。”
闻声，千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自在，对于“老太监”这个称呼显然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过去了。
来到李自在身前，望着眼眶还有些红润的李自在，他突然扑哧一笑，“别哭了，以后哭的日子多着呢！”
李自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辩解道：“谁哭了？！别乱说！小心我跟你急！”
“得得得！”千叶连忙投降。
没有再去与千叶斗嘴，李自在依依不舍地将怀中的白衣转交给千叶，叮嘱道：“就交给你了。”
千叶点头，“放心。”
“我放心就怪···”
说到一半，李自在兀自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跟你斗嘴了···”
千叶不再多言，抱着姬长歌退向苏沐等人，可刚迈出两步，他又忍不住止下脚步，轻唤一声，“别死了！”
李自在未去回应，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而后大步迈出。
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李自在很清楚，此一去，想要回来，可能性···
几乎为零！
不过，他不后悔！
唯一遗憾的是：那张脸，再也见不到了···
此时，张之一也已道别张疯子，来到李自在身前。
望着那一袭麻衣，他的心中忍不住微微动容。
家家都有一口难念的经。
无关孰对孰错，一切，只因位置不同罢了···
压下心中杂念，他缓缓开口，“还是一剑？”
李自在轻轻点头，“还是一剑，一剑定胜负！”
“好！”
张之一轻喝一声，脚底轻点地面，一个纵身上了云霄，天下第一剑太和剑执于手心，衣衫猎猎。
太和剑，取自武当。
生于武当，心归武当。
“好！”
李自在不落下风，同样脚尖一点，纵身上了天穹，与张之一遥遥相对，麻衣随风摇摆，只听他轻喝一声，“待我今日一剑劈了你那太和剑！”
张之一大笑，“好胆！”
李自在大笑，腰间长剑猛然出鞘，“这一剑，其名···”
“长歌！”
“这一剑，剑气之长，三千里！”
四千字大章，第一卷迎来终结，感谢各位读者老爷一路相陪！
小声b b：有很多伏笔的，都不见你们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