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真正的玄风还在裕昌仙府,左等右等不见年安过来,面上已见焦虑之色。他心里还寻思着年安是否贪玩,把引路的事情给忘了,却未曾想到,年安此时已被遮昀用邪术控制,心思早已发生了变化。
正打算自己去天君府找年安,还未跨出门,就见年安一路小跑着过来。
玄风跨步过去迎年安,一掌拍他肩上:“怎么这么晚?”
年安捂着肩膀委屈道:“出门前被天君叫住了。”
玄风这才笑道:“已经迟了,到时候脊灵兽发火了我可不管。”
年安一边用目光逡巡他身上的盔甲,一边道:“脊灵兽正吃着,心情好得很,晚一点不会在意的。”
玄风便放过他,还在他肩上揉了揉:“行,走吧。”随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去天君殿的路玄风还认得,便一马当先往前走,年安在身后小跑着跟上。
去天君殿的路上开满了蓝色的小花,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玄风边快步走,边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边,年安却只顾着低头赶上他的步伐,无暇观赏旁边的风景。
玄风的脚步突然停下了,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路中央站着一道黑色的影子,正看着玄风身后的年安笑。
面前的这张脸,玄风曾在画像中见过,他马上汗毛竖起,用手将年安护在身后,警惕道:“屠镜?”
面前的黑影笑了:“看来你认识我。”
玄风没有回答,问道:“你想干什么?”
屠镜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年安到:“不干什么,和你身后的小仙童打个招呼。”
玄风疑问地看向年安,却见年安目光直直地望向屠镜:“圣君。”
玄风浑身一震,脚下下意识地离开年安几步远:“年安,你……”
年安看也不看玄风一眼,只望着屠镜。
玄风气极,对着屠镜怒道:“屠镜,你做了什么?”
屠镜轻声笑道:“唷,对这小朋友还挺信任的,放心,只不过对你这位小朋友的记忆动了点手脚,让他以为自己是魔族派来的奸细而已。”
玄风并未听懂屠镜在说什么,直觉这不是件好事:“什么记忆?”
屠镜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说来话长,怕你没耐心听完。”
玄风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持着手中的剑就要上去,却被屠镜接下来的一句话制止了:“就这么冲过来的话,可就救不了你身边的小朋友了哦。”
此时,年安膝下一软,突然半跪在地上,鲜红色的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玄风赶紧扶住年安,抬头问屠镜:“你对他做了什么?”
屠镜道:“既然你问了,我就好心告诉你,不过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这个故事比较长,你有耐心听完吗?”
玄风一手撑着年安,咬牙切齿道:“说!”
屠镜好脾气一笑,道:“说起来,我们能想到这法子,还是拜你们所赐呢。你们天界在凡间闯出什么祸事,就知道抹去他们的记忆。我不一样,我会给他们全新的记忆,让他们感觉不出差别。”
玄风不知道屠镜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不相干的话,也不认为屠镜有这么好心,帮凡人考虑,便没搭话。
屠镜继续说:“于是我在凡间做了几个实验,很成功。当然,最终还是要用在你们身上。”屠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你们确定自己知道,自己哪段记忆是真实的吗?”
玄风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年安,露出紧张的神色来。
屠镜笑得更放肆:“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还没能力在中仙以上的仙族的记忆力全动手脚,动过的,大概也就两三个下仙级别的吧。”
说到这里,屠镜显得很是满意:“真好用啊,现在你总不会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只要修改守门仙家的记忆,让他的脑海里有自己是仙族的记忆,谁都能轻松通过大门走进天界。
屠镜把玩着手上的圆球:“变身术再怎么像都不过是障眼法,但用了这个法子,只要中了招,我让他信什么,他们就得信什么哦。”
说完,屠镜看着年安,对他勾勾手指:“过来。”
年安本来低着头,虚弱不堪地半跪着,闻言抬头看了屠镜一眼,竟然听话地往他身边蹒跚着走去。
玄天从背后叫他的名字:“年安。”
年安回头,疑惑地看着玄天:“你玄风?”
他脸色看起来与之前无异,眼神清明,不像被迷惑的样子。
“年安?”屠镜看着他:“年安,快告诉他们你怎么会在天界。”
年安歪头想了想,语气中没什么感情:“圣君派我到天界卧底,让我把天界的动向传给遮昀长老,我是魔族。”说完,他居然还看着玄天的方向点了一下头:“玄风,对不住了。”
玄天满脸不可置信:“年安!”
屠镜在一旁幸灾乐祸:“你猜猜,他是真的卧底,还是被我控制了记忆呢?”
玄风看了年安一眼,见他脸上并无挣扎后悔的痕迹,便握住他的肩膀道:“年安,你一定是被他控制了,你一直是天界的仙族啊!”
年安听到这话低头想了想,反驳道:“我不是仙族,我是魔族,圣君派我来的那天交给我的穗子还在,我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条缀着绿松石的黄缎穗子,放在手心里捧给屠镜看。
玄天看到那根穗子,惊诧大叫:“那穗子是我给的,年安,你醒醒啊!”
屠镜接过那穗子看了看,又放回到年安手上:“年安,你保管得很好。”
年安微微一笑,对玄天的吼叫充耳不闻。屠镜看着玄天,轻描淡写道:“对了,跟他记忆相抵触的话,他全部都听不到噢。”
玄天气急,冲上去就要与屠镜打斗,拍过去的一掌却被年安接住了,刚还伏在地上吐血的年安,此时却双目赤红,十分激动。
屠镜足尖一点:“年安,这里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年安双目紧盯着玄风的动向,点点头,作出攻击的姿态。
年安虽是仙童,但平时作为玄天的练习对象,战力是其他仙童不能比的,再加上玄天顾及着不愿伤他,打起来玄天居然占不了什么便宜。
屠镜已经飞出百丈远,看他去的方向,就是天君府所在,玄风看着屠镜已远去,自己又脱不开身,内心焦急间,一时不察,仅被年安在胸口打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