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珩靠在椅子上，毫不在意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呗。”
路筱梨站累了，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知许选理我可以理解，你选文，陆厉珩你脑子是不是抽了？”他一个理科第二的人跑去读文科，脑子不是抽了才怪。
“哎，为什么知许选理你能理解，我选文你火气这么大？”
“因为我和她说过了呀。”叶知许的声音慢悠悠地从身后传来，她刚从外面回来，就听晏小秋说路筱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好像是真生气了。
“你区别对待啊路筱梨。”陆厉珩控诉道。
“好了筱梨，厉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我没选文你一个人在文科班孤零零的，厉珩，可以陪你啊。”叶知许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路筱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他选文会莫名的生气，只有有东西堵在心里不发泄一下难受。
“谁要他陪了，哼。”路筱梨气嘟嘟的，起身就走。
陆厉珩也没去追，坐在原位看着她走。
“筱梨她也是关心你，回头哄哄她就好了。”叶知许知道陆厉珩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路筱梨的情绪。
“知许，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文？”陆厉珩有种被人看穿的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叶知许笑着装傻。
门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知许冉竹老师找你。”
叶知许的肩膀立刻松垮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冉竹老师还不知道？”
叶知许苦着脸摇摇头，她纠结了好久都还不知道怎么和她妈妈开口。
陆厉珩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说，冉竹老师这么通情达理不会骂你的。”
“我倒情愿她骂我一顿。”
叶知许慢吞吞地朝叶冉竹办公室走去，路上碰到和同学一起走回来的唐思熠，“这都快上课了去哪？”
“我妈妈找我。”
“冉竹老师不知道？”唐思熠也是刚刚才从陈言那知道叶知许选了理科。
叶知许很沉重地摇摇头，叶冉竹从来没有因为私事在学校找她谈过话，而且还是在快上课的时候，她这样做只能说明她真的生气了。叶冉竹脾气很好，很少生气，但是生气起来怪让叶知许发怵的，她就安安静静坐着，不跟你算账也不骂你，但是那种无形中的压迫感每次都会让叶知许溃败。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叶冉竹办公室的门，里面立刻出声，“请进。”
“妈妈，您找我。”叶知许头低低的，不敢看她。
叶冉竹自顾自地整理教案，上课铃响了她也没有让叶知许回去，等到把散乱的桌子清理整齐，她才看向站在角落里扯着衣服扣子的女儿。叶冉竹在心里感慨，这么多年了，她的女儿还是没变，每次做错事知道惹她生气了，都会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不说话就一直站着，叶冉竹不叫她她就不会动一下。
叶冉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朝她招招手，“过来。”
叶知许乖乖走过去，还是没有抬头看她。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擅自选了理科。”
叶冉竹皱眉，站了这么久就意识到这个？她这个女儿，有时候还真是迟钝得让人生气。
“妈妈不是生气你选择理科，对我来说，你选什么都一样，妈妈生气的是你都没和妈妈商量一下就自己选了，你知道你这个选择，等到下学期高二，明年高三会给你带来多大压力吗？”
“妈妈我知道，我不怕。”
“妈妈知道你不怕，但是妈妈担心。”滨中的高考压力和学习节奏有多紧张她知道，每年总有几个人因为扛不过退学的甚至轻生的，叶知许和她一样，骨子里都有与生俱来的傲气，到时候她背负的压力有多大，叶冉竹能想象得到。
“妈妈您不相信我？我知道选择文科可能我会轻松许多，但是妈妈我不想要这种顺风顺水的日子，我的中学时代就这么短短几年，我想做点有挑战的，就算再累我也会坚持的。”叶知许说谎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叶冉竹说谎，她并不想过什么有挑战的生活，那天最后确定选择的时候，她一开始是在纸上写了文科，只是最后一笔刚写完，她的心突然像失去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她不明白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最后她重新拿了一张表，选了理科。
“妈妈相信你，只是我怕你太累。”
叶知许绕过去，搂着叶冉竹的脖子，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我不累的妈妈，我还要照顾你呢。”
叶冉竹笑了，拍拍她的手，说：“好了，回去上课吧。”
“妈妈您不生气了？”
“生气着呢，越大越不像话。”
叶知许撇撇嘴，愁眉苦脸，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让她消气，只好先回去了，“那妈妈我先回去上课了，您记得吃药。”
叶冉竹揉着太阳穴，疲惫地挥挥手示意她回去。叶知许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忧地出去了。
晚上的夜自修，叶知许上了一半就不见踪影 ，桌上摆的都是她已经写好的作业，唐思熠以为她出去打水还是上厕所，可是过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唐思熠转过头担忧地问晏小秋：“小秋，你知道知许去哪了吗？”
“啊？知许出去了吗？”晏小秋整个晚上都在和一道数学大题死磕到底，都没注意到叶知许出去了，“会不会是冉竹老师找她啊？”
“应该不是，算了，我出去找找。”从开始选分科到今天分科结果出来，这段日子唐思熠能感觉得到叶知许一直有些烦躁，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烦躁些什么。
晏小秋立马丢下笔，急匆匆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小秋你在这等我消息吧，万一待会老师来了问起也有人能说。”
唐思熠说得有道理，晏小秋只好答应，皱着眉目送他出去。
这端的唐思熠还没找到叶知许，陆厉珩也跑出去了，今天路筱梨一直和他怄气，话也不和他说，眼神都不给他一个。陆厉珩找到路筱梨的时候，她在花园那的秋千上轻轻晃着，头靠在一边绳索上看天空，陆厉珩走到旁边另一个秋千上坐下，坐了好一会她都没察觉到自己，陆厉珩轻声咳了一下。
路筱梨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嘛？”
“你怎么了，生气了？”陆厉珩把秋千荡起来。
“没有，我生什么气。”路筱梨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少了点活力，陆厉珩知道她真生气了，虽然他们平时经常打打闹闹，可是路筱梨也很少会真的和他生气。
“就那么不想我选文？”
路筱梨腾地站起来，对着陆厉珩大吼：“是啊，我不想再看到你，烦死了。”路灯下，陆厉珩才看到她的眼睛有点红，他一下子就慌了。
路筱梨重新坐回去，负气地背对他，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生气，姓陆的选什么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她一看到表上有他的名字，心里就堵得慌，尤其是早上她过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像什么事没有一样和别人开开心心地讲题。
认识三年，他们打闹也只是当玩笑，陆厉珩没见过她生这么大气，他扯扯她的衣袖，说：“筱梨，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跟我说，我去揍他。”
听到他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路筱梨不争气地掉了一滴眼泪，她立马用手擦掉不想让陆厉珩看到，“没人惹我，我也没生气，我就是知道你选的和我一样，不开心而已。”路筱梨用大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我让你开心一下好不好？”陆厉珩听到她这么不待见自己也没不高兴，反而去哄她，他把晚餐时候和唐思熠去买的蛋糕拿出来，捧到路筱梨面前，“喏，吃点吧，晚餐也没吃多少。”
路筱梨接过蛋糕，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晚餐的时候。”
陆厉珩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握住了她那个秋千上的绳子，“你慢慢吃啊，我帮你推。”他推开绳子，秋千缓缓荡起来，路筱梨捧着蛋糕，一勺一勺地吃，她想起他们认识了三年多以来，陆厉珩虽然每天和她吵，可是最后来哄她的人是他，服输的人也是他。
推了一会，晚风中，陆厉珩突然低声问道：“路筱梨，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选文吗？”
他的声音太小，路筱梨没听清，也没回应他，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吃蛋糕，一个人站着推秋千。
唐思熠是在他们平时午休常去的那棵白杨树下找到叶知许的，她屈着腿坐在草地上，下巴搁在膝盖，呆呆地望着天空。唐思熠在她旁边坐下，叶知许感觉到旁边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她回过头，就看到唐思熠被灯光照到的脸。
“你怎么出来了？”
“来寻找失踪人口，姓叶名知许。”
叶知许“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有那么夸张，我就作业写完无聊出来散散步。”
“以前的叶知许就算没作业也会在教室里待到下课。”唐思熠一针戳破她的理由，“冉竹老师生气了？”
叶知许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她自己都摸不清楚叶冉竹有没有生气，“我也不知道，妈妈看起来好像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