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把她推开，整个人从床上跳了下来，随手拿了一个内脏标本瓶放在胸前，喊道：“你过来我就砸死你！”
她转动着手中的手术刀，看着病床，道：“别怕！快过来！躺下床！”
她怎么那么不喜欢看着别人说话呢，奇怪。我放下手上的标本瓶，想跟这个看样子五十多岁的啊姨好好谈谈。
就在我刚放下标本瓶的时候，她一条白色绳子捆绑过来。
套住我的双手，把我拉到床上。
我躺在床上，看到她亢奋的表情，心里怎一个怕字了得。
她动手帮我解开我衣服，脱掉了我的衣服，我上身瞬间赤裸。
“啊……救命啊！救命啊！”
这……怎么回事啊！我突然想起外面服务台的男护士说过，六楼这里没领导管的，几个人从这房间出去，不是少了肝，就是少了个肾。
现在我倒相信了，这里是黑市医院？专门切别人的内脏去卖的？！
我额头满是冷汗。
“丘雅萍医生！我不卖的，不卖的！”
丘雅萍嘴角露出她尖尖的舌头，仿佛看到了非常美味的东西。她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胸口的皮肤，另外一只手却举起了手术刀！
“啊……！！”我大喊！！！
我看着她的刀就要切下来了，冰冷的刀尖碰到我嫩滑的皮肤。
我想，我这次要痛死了，因为她压根没给我打麻醉啊！
我感觉自己就要吓晕时，突然迷糊中看到她拿手术刀的手缩了回去。
接着她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走回到窗边，拿起了我带过来的那本病历。
“啊……”我吓死了，我想拔腿就跑，但全身乏力，就站起来都没办法。
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事，没有任何的伤口。我这才缓过气。
突然丘雅萍转过身，把那本病历用力地扔在地上，喊道：“你是谁？你不是我的病人！”
“我……我叫张烜，我是来找人的。”
“来我这找人？！”她冷笑，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道：“先穿回衣服。我从来不认人，我只认每个病人的身体。我帮他们做过手术的病人，我一摸他的身体就知道，我一辈子都记得。准备给我做手术的人，身上会有蓝色切口画线。”
我一边扣起衣服，一边骂道：“做个手术，不需要绑我吧！你都这么对病人的么？”
丘雅萍撕开嘴，嘴角两边都快到耳垂，“你进来时，没看到这个咱们这是什么科室吗？”
我指了指门口，道：“你说那个什么病理科？”
“知道就好。病理科也分几个室。我是负责尸检和活检的。”她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没听懂，解释道：“活检就是活体组织检验，就是在活体上取出组织进行检查。我更多侧重于新型病理研究，很多活不久的病人都想在我这医治，首先他们得签授权书。他们便是我的活体标本。”
我听到她的用词，全身都打了个冷战，刚刚自己差点就成了她的标本。
她继续说道：“很多病人协商好完成活检，但上来又怕了，这是我不允许的。因为我所有大量的医疗毫品准备好之后，就不能白白浪费。”她从身边拉出一个大箱，她打开大箱，箱里冒着白烟。
我感到一阵寒气从箱里传来。
“这是冰块，活检后我会被标本放在这。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们那样，临床闪人，我的毫材谁埋单！”她骂道：“像今天这个，干脆不来了！”
“不来了，你怎么办？！”我看着她。
她盯了我一眼，道：“当然我不能随便找个人代替我的病人啦！不来，我是没办法的。”
唉，我这才放下心。我指了指地上的病历，说道：“你认识这个病历的人吗？”
“我不认人。”
“那你总认得自己的字吧。告诉我上面写什么。”
丘雅萍冷冷地盯了我一下，慢慢地走到窗边，道：“是尿毒症。”
尿毒症？
我在脑海中寻找这方面的知识，但我对医学真没研究，只能想象出应该是中尿毒了吧。
“差不多意思。是慢性肾衰的终末期。不换肾，就是等死。”
我尝试性地问道：“你有没有记得有一个尿毒症患者是一个小女孩。”
丘雅萍摇摇头。
“唔……通常是一个男孩子带着她来的。”
丘雅萍突然顿了顿，说道：“你说那两兄妹？”
“是，是，你记得！”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我所要答案，但起码她想起了点什么。
她的嘴扁了扁，道：“那俩兄妹，我们医院的护士医生都应该有点印象。因为在他们真的很可怜。”
我追问下去。
丘雅萍说道：“那时候我还当门诊医生，内科主任，一天她哥就带着她来过看病。当时病情就非常严重，她的肾已经退化到丧失所有功能，她的尿液从她的口腔一直呕吐出来。她的鼻子和耳朵都滴着尿液。她哥求我们先救她妹妹。这本来倒没问题，重点是尿毒症这病只能缓解，根治不了，除非换肾。”
“换肾，那可是大工程啊，大花费啊。不然大家不会把苹果手机说是肾机了。这俩兄妹没钱，就连住院都没钱。尿毒症需要做透析，也就是俗称的洗肾。就是那段时间，他们两兄妹成了我们医院的常客。”
我想起了什么，在公孙璞羽日记里沈鸿冷曾经说过，他要代替公孙璞羽的位置，主要原因是能够在家工作，并且能有机会赚大钱。原来那一切是因为他的妹妹？
丘雅萍继续说道：“他们因为没钱住院，也没钱买自动透析机，所以他们就租了医院附近的房子，她哥每天就带她过来洗肾。那段时间，每天都能看见他们兄妹俩在医院里进进出出。他们与其他的病人不一样，因为他们总是一副欢乐的表情，特别是妹妹，特别爱捉弄她哥。她哥呢，又是那种特别冷静的人，唯一让他紧张的就是他那个妹妹。那小妹老爱捉迷藏，在医院到处藏，她哥总是不好意思地到处问我们的医生同事，有没有见过他妹妹。有时候看见他们玩得挺开心的，调剂了医院沉闷的气氛。”
我问道：“现在他们还有来吗？”
“没了，一年前他们终于用上了自动透析机，他们俩通过培训和学习，能够自己在家里做腹膜透析了。”
“这样……”
“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好像前几年在住的地方搞起了补习班什么的，叫大神教育。”丘雅萍想到这，淡淡一笑，“看着他们，倒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女长大一样。一晃眼十几二十年了！”
大神教育？！我这一听丘雅萍说，就觉得她说的一定是沈鸿冷他们，因为——大沈教育！他们兄妹就姓沈的。
我谢过丘雅萍医生，离开医院。
我在医院周围转圈，看看哪里有补习社。我在想，我看到沈雁灵的时候，我应该说什么。告诉她，她哥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告诉她，杀死她哥的凶手现在失踪了？
我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但我却不得不去见她一面，因为她是公孙璞羽杀人这案情中的唯一线索。
我走到一个小卖部，在小卖部旁边有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有一个小别墅楼，外墙长满了青苔，红砖古老，看是民国时期的建筑。这建筑有一个小门，小门是一条长长的楼梯，木板残缺楼梯踩上去发出唧唧的响声。
走上楼后，有一个小门框，跨过门槛，看到一个石砖堆砌而成的前台，前台处坐着一个女孩，这女孩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我走前，淡淡地问道：“这是大神教育补习社？”
“是的，有什么帮到你呢？”她放下手上的书。
“我是来找沈雁灵的，她在吗？”
前台姑娘坐下，又拿起了桌上那本书，她冷冷地说道：“来这里，谁不想见灵师呢。”
“灵师？”我愣了愣，沈雁灵老师被叫作灵师吗？！我再问了一句，“她在吗？我找她有事。”
前台姑娘冷冷地瞪了我眼，刚想说什么，突然，楼下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男孩冲了进来，大喊道：“灵师在哪？我要见灵师！”
前台姑娘果然一视同仁，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男孩，不说话。
那男孩从自己怀中掏出十几本书放在前台桌面上，喊道：“我只是想要灵师的签名！我买了她那么多书，给我签个名吧！”
前台姑娘指了指旁边一个小角落，道：“放在哪吧。”
那男孩抱起书走过去，便愣住了。
我偷偷往那角落瞄了眼，看到那角落满满地堆着几叠书，而且很多都是没开书封的。
那男孩吞了口气，放下书，转头对前台姑娘说道：“灵师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我能知道么……”那前台姑娘一啪放下手上的书，对那男孩说道：“你以为就连想见她啊？我还不是喜欢她才进来工作的吗？我成了她员工，还没办法见多几面，我的书都还没她的签名呢……你说我能帮你么？”
那男孩点点头，“那也是，灵师忙。我会在楼下等她回来的。”说罢，冲了下楼。
我走到那个堆着书的角落，随便拿起一本书，书名叫《重生之双翔校园案》，作者署名沈雁灵。我看着这堆书，对那个前台姑娘说道：“沈雁灵是一个作家啊？”
那姑娘狠狠地白目我一眼，不说话。
看样子，她不仅仅是一个作家，还是当红的畅销作家，我约莫数了一下，她的实体作品起码有二、三十本，还不算系列类的。
这个补习班原来是她和沈鸿冷开的，不过到后来，这个班只是依靠着她的名气运营，而她自己就很少过来上课了。
想到这，我有理由相信前台姑娘的话，沈雁灵不在这里。
“姑娘，你说我怎样才能见沈雁灵呢？”
“报读我们的课程吧！”她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价目表，道：“白钻基础班，三千二；黄钻升级班，六千八；紫钻豪华班，一万三；红钻无敌班，一万八。”
哇塞！这是要抢的呀！报读一个补习班最便宜都要三千二？！有没有搞错啊！
“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沈雁灵，你这姑娘，你别狗眼看人低。我可不会告诉你，我认识沈雁灵的老板！”我拿出手机，给程总编打了通电话。
我故意在前台姑娘旁边大喊：“程总！你好你好！”
话筒的另一边响起“好个屁啊，有话快说。”
我看了前台姑娘一眼，道：“那个，给我一下那个沈雁灵的电话。”
“给你妹啊！沈雁灵这种顶级作家的电话，我能随随便便给你吗？！还有，下次你查清楚再给我打电话，沈雁灵是最四文化旗下的签约作家，我怎么会有她电话！靠！”程总挂断了电话。
我苦笑一下，对着没人听的电话说道：“那程总你先忙，下次喝茶我的！”
前台姑娘白了我一眼。
我放下电话，道：“切！我找不到她，我还不能等吗？！我就在这楼下等！”
我怒气冲冲地走下楼，我一下楼就发现刚刚冲上楼上的那个男孩，我对他笑了一下，道：“你也在等啊，我也在等。”
那男孩摇摇头，道：“看来，这次要睡巷口外了。”
我问：“为什么啊？”
他指了一下巷内的尽头，那里铺满了席子和折叠椅子。他说道：“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
啊？我问道：“怎么那里放着这么多东西？”
“那是大家在等灵师的野外露营装备。”
我冷笑一下，“什么铁锅，什么木柴，这些装备也太夸张了吧。”
“很有用的，在冬天的时候。”
“冬天？现在是夏天啊！”
“他们等了半年了。”
“……”
我慢慢地爬回到楼上，掏出钱，放在前台姑娘的面前，道：“我……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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