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子喻拿着资料，回家换了件衣服。
甄艺看着她脸色不好，知道她今天第一次上庭，猜到了结果，“没事啊。第一次上庭都这样。”
初子喻点点头没说话，“实力不如人，没什么好委屈的。”
姚思思正巧也回来，听说了法庭上的事，“明摆着欺负人呢嘛，唐盈若，她一个政法圈的女王，没事来客串什么刑事小案子的律师。”
“唐盈若？”甄艺倒是没想到，“怎么会碰上她呢？”
初子喻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了两句。
“我天啊，这还是个有才华有颜值的千金大小姐。”姚思思听了之后忍不住感慨，“子喻，咱不怕她，她再优秀有什么用，我们言师兄眼里只有你。”
初子喻没有说话，心情还是有点低落，钻进了房间。
言韩那边一直在忙工作，根本不知道初子喻输了官司。忙完的时候已经快八点钟了，言韩合上电脑，看了一眼手机，才看见一个未接电话。
言韩看见是初子喻，赶紧回了过去，刚才一直静音，竟也没看见，“我刚才一直在忙，手机静音了。”
初子喻没有生气，“没事，我就是来和你说说话。”
言韩听着那边的口气有点低落，“官司打的不顺利？”
“嗯，”初子喻小声的承认了，但是没有提起唐盈若的事情。
“慢慢来，才第一次。”言韩心疼的开口。
“你工作还顺利吗？”初子喻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言韩装了一肚子心事，但是他不想告诉初子喻，这样肮脏不堪的琐事，言韩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还好，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
初子喻默默点点头，心情倒是好了一些，两人就隔着电话一句一句的聊着。明明心里都装着烦心事，可是又都不约而同的一起闭口不提，为彼此着想。
已经快九月了，夜里开始有些凉意，两人挂了电话，都躺在了床上，想起彼此，心里都暖意洋洋。
夜还长，路还长，有你沿途一切都是风景。
初子喻依旧每天都在上课和不停的积累经验，言韩也开始了一系列的大动作，出手去收拾一些障碍。两人同在一个城市，各自忙碌着，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见面，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九月的风越吹越冷，送来了十月金秋。
言韩面对的局面依旧不容乐观，初子喻也是忙的晕头转向，两人每天晚上打过电话，说不了两句，就疲倦的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十月的校园里，又是秋菊盛开，初子喻倒是回去过一次，心里忽然有点空落落的。她和言韩已经很久没见了。之前觉得异地苦，因为他回来，自己毕业了，就至少能好一点。可是现实就是，两人都越来越忙。尤其是言韩，每天都有喝不完的酒，见识不完的新奇招数，应付不完的麻烦和招呼不完的人。
初子喻没有去打搅言韩，自己在校园里走了一圈。
鹤鸣湖的水还是那么美，来来回回的都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情侣，初子喻看着她们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又是这样，对着电话聊天，偶尔见面的过了一个月，北方的十一月到来了。
初子喻终于忙完了一个案子，很顺利，是她职业生涯第一次胜诉。
初子喻的心情很好，本来想找言韩出来吃饭庆祝，但是一连好几天，言韩都没时间。初子喻没办法只好去言韩家里的等他。
左等右等，都已经快十点了，言韩已经没有回来，初子喻皱着眉刚想打个电话去问一下，外面就想起了开门的声音。
门开了，是言韩。
这是两人两周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他最近真的很忙，除了每天会在微信上说一句早安之外，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打，初子喻又不敢主动联系，怕他在开会，在应酬。她知道言韩的辛苦，每天她都在抑制自己。可是已经这么久了，这两周来除了短短的几条微信和几个电话记录外，什么也没有。下了班。事务所的同事都有人接，自己还有自己回去，对着电话谈恋爱。她本是很委屈想抱怨两句来着。
“你怎么来了？”言韩笑着从外面进来。
本来初子喻有些不快在忽然烟消云散，因为此刻，她面前的言韩看起来真的和疲惫。他很高，穿着灰色的大衣。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外面的雪花，眼底灰青像是几天未睡，隔得很远初子喻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初子喻的心忽然很难受，他胃本来就不怎么好，喝了酒一会就又要难受了，言韩强扯出一抹笑，“快点让我抱抱。”顺手关上了门。
初子喻固执的将头扭到一边，但还是接受了眼含张开的双臂。
两人久久的站着，许久，言韩忽然冒出了一句，“子喻，别离开我。”
初子喻心一颤，眼圈一热。他一定是累坏了，自那个圈子里的血雨腥风她就算是圈外人也多有耳闻。肩上的人呼吸有些重，初子喻抬手掐了一下言韩的胳膊，从他的怀里挣开，“胡思乱想的，还是没累着。”
言韩换了鞋进了屋子，本来缓慢的动作一下子变快，大步走进了洗手间。
胃是火辣辣的疼，连着几天的白酒，如今他真的吃不消了，对着马桶连感觉五脏六腑倒要吐了出来。初子喻站在洗手间外听着干呕声，皱着眉头，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切了两片柠檬，倒了些蜂蜜，兑成了温水又回到了洗手间外。
哗哗的冲水声后，言韩从洗手间里出来，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忍受着剧烈的胃疼。
“家里好像没有胃药了，我去买一点吧。”初子喻把水递了过去，小心的询问。
言韩拉住初子喻，“没事，一会就好了。”
初子喻犹豫了片刻，也没有拒绝，估计楼下的要对他也没什么作用，可他的脸色真很难看，自从上次他一氧化碳中毒的事过后，初子喻总是心有余悸，“不然去医院吧。”
言韩扶着门板站了起来，看了看初子喻担心的表情，又开始不正经的笑，“哪有那么娇气。”说完伸手摸了摸出自于的头，“我去洗澡，酒气太大，呛到你。”
初子喻看着他的笑，心是一下接一下的疼，他看起来真的好累，脸色苍白好像随时就要倒下去一样。已经累成这样，他还惦记着自己不喜酒气。
言韩去找了套睡衣，进了浴室。
初子喻又重新回到了厨房，找了些小米，用小火开始慢慢的熬着。
半个小时，言韩从浴室出来，粥也刚刚好。初子喻盛了小半碗，端到言韩的面前。
“我都生病了，你喂我吧。”言韩挑着嘴角看着初子喻，笑里还是藏不住的倦意。
初子喻皱了皱眉，靠着他的笑，真的是比听他抱怨还难受，他的嘴唇很白，脸色很差，居然还有心思去开玩笑。
言韩抬手抚平她皱着的眉，“快点，我都饿了。”
初子喻没有了脾气，一勺一勺像个小孩一样喂着言韩，言韩还不忘夸她手艺好。
粥喝完了，初子喻看着言韩躺好，刚站起身来，就被一把拉住，“别走。”
初子喻笑着去握那双温暖的手，“我去关灯。”
灯灭了。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初子喻在言韩身边躺好。他虽洗了澡但是还有有些刺鼻的酒味，初子喻却一点都不在意，紧紧的靠在言韩的怀里。他的呼吸声很重，初子喻知道他的胃还在疼，只是不肯说，怕自己担心罢了。
初子喻对着手呵着热气，又反复搓了搓，覆在言韩的胃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揉着。可是睡衣的有些碍事，初子喻想了一下，顺着睡衣伸了进去。
一时还没有找好位置，胡乱磨了好久，言韩的心都被她摸得乱七八糟。
夜一点点深了，初子喻还是没有停下来，她真的很担心言韩。
言韩隔着睡衣，拉住了初子喻，“好了，没事了，不疼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贴着初子喻的耳边说道。
初子喻很难过，他真的好辛苦。
之前也有想过，但是实在也没料到会这么煎熬。他是言韩啊，是那个强大，不惧一切，永远都是那么镇定自若的言韩啊。可现在他的脸上不见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疲惫和倦意。初子喻小心的将手离开言韩的皮肤，语气尽量的轻快，“赶紧睡觉，让你喝这么多酒。”
言韩顺着窗外的路灯的光，隐隐约约看见初子喻脸上的表情，心里也不好受。自己没时间陪她，还要她为自己担心，偏偏又什么办法都没有，言韩只觉得无力，低头轻轻吻了吻怀里的人，“下次不喝了，不生气啊。”
言韩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胃里的疼痛感剧烈翻涌之后也开始淡了下来。
外面下着小雪，屋内的两个人抱在一起，都睡着了。路灯的光线下，一片片雪花看的异常清晰，很美很美。白色的雪花落在地上，来往的车辆已经很少了，偶尔驶过来，碾压着雪花，看起来有点惋惜，有点残忍。
北风呼啸着吹过，带来了彻骨的寒意，冬天真的要来了。
远方的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也藏在了云后面不肯露出面来。天想被墨汁浸泡过一样，看不见一丝光亮。
长夜漫漫，天亮似乎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