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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羁绊

当陈曦和卡琳娜返回到乌列的催眠梦境中的时候,大局已定。

由于王斯聪已经醒来,乌列已经无法维持王斯聪的样子,已经变回了本体的恶龙形态。他的身体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浑身是血,看上去凄惨无比。他已经输了。

而伊莉莎碧、徐阳和顾潇三人也不好受。三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伊莉莎碧已经倒地不起,顾潇一脸倦容,唐刀光滑如镜的刀身变得伤痕累累,徐阳的锤子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他的双臂已经软软垂下,也失去了再战之力——尽管是在梦境中的作战,只要不死就不会影响现实中的身体,但他们的精神力损耗如此之大,没个十天半月是无法复原的了。

“这一次是我输了……嘿,竟然想不到王斯聪那个家伙居然可以在被我催眠后还能负隅顽抗这么久……哼,一开始我能控制他,是因为他对于寻找到那条美人鱼具有足够强大的执念,强大到他已经太过于执着这件事情,将自己为何寻找人鱼的原因反而忘记了。我不过是借着这股执念,偷梁换柱地改变了一下他所以为的初衷而已。”乌列缓缓开口,“但你们也别得意太久,事实上,你们是秋后的马蜂,蹦跶不了几天了。”

“是秋后的蚂蚱啦。”徐阳艰难地道,陈曦立刻赏了他一个爆栗,“秋后蚂蚱你妹啊!有这么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么?”

陈曦忽然想到之前乌列的碎碎念,连忙问道:“你说你的主人给了你强大的力量,你的主人究竟是谁?”

“嘿嘿……”乌列怪笑几声,身形开始渐渐溃散,“我先不陪你们玩儿了,接下来,咱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啊!!!!”

他的怪笑声在最后一刻变成了痛苦的嘶吼,巨大的龙身在空中不住地翻腾,甩动。

地面上的众人都看傻了,过了好一会儿,从他的尾巴那里,一个圆球似的东西被甩了下来,正好砸在顾潇身上,将顾潇直直砸翻在地,掀起漫天尘烟。

再看看乌列,好像……尾巴短了一圈儿?

乌列恨恨的声音传来:“……你有种!我居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你这样的存在!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然而放了两句场面话之后,乌列的身形顿时烟消云散了。看来是疼得不轻。

地面上尘埃散尽,众人围过来却发现,顾潇的怀里,竟是那只商冰变成的猫。猫嘴里叼着一只龙的尾巴,警惕地看看着众人——然后三口并作两口,狼吞虎咽地将那只足足有它体型三倍以上的龙尾巴给吞下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猫么,这玩意儿分明是只鳄鱼吧……

顾潇站起来,一脸头痛的表情:“又在吃魇兽……当心像上回一样消化不良……”

他话音未落,那本来就已经很肥的猫砰地一声,干脆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球。

“本来就没恢复好,怕你看见魇兽再大开吃戒,干脆就将你留外面了,你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顾潇将猫夹在咯吱窝底下一通训,猫不满地挥爪抗议,但四肢太短,挠了几下也根本挠不到顾潇,只好悻悻作罢。

此时,这个世界也开始崩塌了。陈曦看看天空,道:“王斯聪已经从乌列催眠的梦境中醒来了,看来卡琳娜催眠他的梦境,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伊莉莎碧勉力站起来,冷哼一声,举起木牌:醒了正好,我要找这小子算总账!

陈曦和卡琳娜对视一眼,卡琳娜犹豫地道:“父亲,其实这一切并不是王斯聪的错……”

伊莉莎碧的眼睛瞪得浑圆:你这是叛变了吗?

他又看看陈曦,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说你和陈曦并肩作战一场之后,爱上这小子了?

陈曦一脸暴汗,顾潇赶紧打圆场:“不管怎样,大家先出去吧,先救醒苏珊娜再说。”

他们出去之后,所有梦境都已经崩塌,王斯聪的巨轮也变成了普通的渔船。

然而,当他们再度寻找苏珊娜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的苏珊娜,已经不见了。众人大惊失色,将渔轮翻了个底儿朝天,却仍然找不到苏珊娜的痕迹。

他们只找到了一封信。一封苏珊娜写的信。

“斯聪:想不到你接近我竟只是为了我的声音。往日种种都已过去,你对我只是纯粹在演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真心,我都不想再记住所有你的一切。你好自为之。苏珊娜字。”

王斯聪此时已经彻底从梦境中醒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步轻浮,一脸失魂落魄地表情。伊莉莎碧看见他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起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王斯聪大惊失色,连声颤道:“你要干什么?”

伊莉莎碧将他扔到地上,举起木牌:苏珊娜怎么样了?她如果有什么闪失,我杀了你!

“父亲,不是他……”卡琳娜连忙拉住伊莉莎碧,连连摇头。

伊莉莎碧一脸怒气,拿着马克笔在木牌上划了两下之后,脸上露出了颓然的表情。

“又没水了是吧……”卡琳娜一脸“我早就预料到了”的表情,递给他一支马克笔。

伊莉莎碧余怒未消,刷刷写下: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维护他?

“我和陈曦去了乌列捆住王斯聪的那个梦境,看到了一些东西。”卡琳娜嗫嚅着说,“在那个梦境里,王斯聪一直在保护着一样东西,那就是,他和苏珊娜之间的羁绊、最初的记忆。”

伊莉莎碧脸上挂起一个不屑的表情:就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了?

“并不是……”卡琳娜缓缓地说,“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那段记忆的画面里,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是小孩子。我看到苏珊娜偷偷地溜到海面上,结果被人抓住了。那个人,就是王斯聪的父亲。”

伊莉莎碧看向王斯聪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善。

“但是王斯聪偷偷地把她放了。而且王斯聪因此还遭到了一顿毒打。他们两人并不是一见钟情什么的,而是足足认识了十好几年。每年苏珊娜的生日,她都会来到海面上,和王斯聪幽会。这些,都是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的。”卡琳娜说,“那些所有有关苏珊娜的记忆,都被他在潜意识中幻化成了一条小鱼。那条鱼被他偷偷地养在自己的游戏机盒子里,被他当成珍宝,保护着,就连遇到巨龙一样的乌列,他也要保护着那条鱼。”

“我们所要斩断的,不是两个小孩一时兴起的情愫,而是两个人谋划了十几年的羁绊。”

十几年?

除了陈曦和卡琳娜,所有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伊莉莎碧才缓缓地在木牌上写下:这十几年来,你们一直瞒着我?

“对……”王斯聪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不过我们每年都只有在她生日的时候才能见面。”

每年都如此?

“对。”

为什么你会对一名人鱼,那么执着?伊莉莎碧问。

王斯聪不自然地将视线转开:“其实也没有什么执着不执著,只是……很想见到她啊。”

卡琳娜将苏珊娜的信捡了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说:“我想我知道她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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