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这边。”
熟悉的声音……是华盛顿。苏暮转过头，发现这位总是满身油污的技术官形象大变——居然西装笔挺，洁白的衬衣，连领子都熨烫得棱线笔直。
借着打量华盛顿，顺便苏暮还观察了周围环境。实木小圆桌，旁边是宽大的落地玻璃窗。自己正在一座大厅里，周围人来人往，却又特别安静。这里比他到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洁净无数倍。玻璃一尘不染，如同融化在空气中，几乎意识不到其存在。地面更是干净得没话说，甚至可以拿舌头舔。
很奇怪的地方，疑惑慢慢爬上心头。
“你是华盛顿？”他谨慎地向对方确认。
“显然是我，”华盛顿笑了笑，“你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正处于什么情况吗？”他做了个向下的手势，“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苏暮茫然举起双手，赫然发现已经换了一具从未见过的义体。新的双手线条刚硬，充满暴力至上的机械美学。粗大的指节有棱有角，连装饰性的皮肤都舍弃了，闪耀着狂野的金属色泽。
“你替我换了具生化躯体？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换了具生化躯体？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可以这么说吧。至于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华盛顿示意苏暮看周围，“现在时间是2154年1月18日，我们坐在钢铁先锋总部大楼里，位于公民区核心地段，紫苑广场。”
“2154年1月18日！”苏暮惊讶地换算了一下，“你是说一百多年前？”
“没错，而且是一个最为关键，在大都会历史上绝对可以留下浓烈一笔的日子。这一天，黑暗天使战斗机甲的初代原型机正式投入最后测试。面对赤色黎明犀利的进攻，钢铁先锋集中最顶尖科技人员，研发了这台前所未有的大型战斗机甲。在此之前，我们几乎拿赤色黎明的源力大师们毫无办法。这台机甲假如研发成功，必然扭转这个局面。”
华盛顿显得有些过于激动：“它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杀戮机器！集成了人类最高的智慧，用来对付人类中最强大的一些人。如果测试结果顺利，钢铁先锋将量产这种机甲。但是首先，它必须得能保住才行。”
这段话里每个字都充满不祥之兆。果然，话音刚落，大楼就摇晃起来。原本平稳的地面像开锅的水似的，扭曲着翻滚着各种撕裂。落地玻璃窗轰然迸碎，墙壁发出嘎嘎的扭曲声，火焰从天花板以及各个角落喷出，这里眼看就要不行了。
苏暮本能地举手护头。显然，这种举动没什么意义。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华盛顿举起手指。爆炸、破碎、火焰都随着他的手势定格在空中。
“你应该明白了吧？这并非真实，只是一个虚拟场景。但要说它是假的，也不太准确。当时总部大楼正面对几个源力大师的联手进攻，情况危急。如果黑暗天使的原型被毁掉，也许现在的历史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这是个类似线上游戏的模拟世界，苏暮已经大致理解了。但还有一些疑问：“为什么要让我体验那段历史？”
“这是一个测试，也是一个练习，你必须通过这个，学着真正掌控黑暗天使。我不会告诉你这事很简单，毕竟一百多年以来，黑暗天使再也没遇到过第二个适格者。你以前那么野蛮地使用它，简直就是自杀，”说到这里，华盛顿情不自禁地大摇其头，“如果不是遇到我，你那颗可怜的脑袋瓜啊，迟早有一天会熟得冒蒸汽。”
有这么严重？苏暮暗自嘀咕。说实话，他觉得眼前这家伙话里有水分。
“第一关开始了，”华盛顿手指一弹，“来吧，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一瞬间，所有的火焰和碎玻璃又动起来了。它们咆哮着扑来，苏暮忍不住伸手去挡，然后发现自己挡了个空。破碎的列车带着烈火从他身上穿过去，却只是些虚幻的影子。随即，列车和华盛顿都消失了，眼前只剩一片纯白。
……慢慢地，有影像从纯白中浮出。拔地而起的一幢幢高楼紧挨着，楼与楼之间还有不少私自搭建的过道。看起来，像是下城区某个工人宿舍区。这蜂巢一样的世界本来应该塞满了人才对，而今却冷冷清清，仿佛早已被遗弃。
一辆暗铁灰色的装甲车横在面前，几个士兵正跳下来。带头的军官刚刚直起腰，突然一颗子弹飞来，他的头就连着头盔一起爆开。什么鬼！苏暮本能地想寻找掩蔽，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空气兹拉兹拉地开始扭曲，华盛顿潇洒地走出来，依然西装笔挺。“2154年1月17日下午3：00，”他说，“钢铁先锋的情报人员传回一条讯息，赤色黎明正在策划某个绝密行动，核心人员就藏在这个工人小区。我们派遣了一队士兵前去抓捕。至于结果？现在取决于你。如果你大获成功，我们就能抓住向赤色黎明传递消息的内奸，提前挫败他们袭击总部大楼的行动。如果不那么成功……你也看见了，就像那辆装甲车上的倒霉鬼一样，我们的士兵损失惨重，有关黑暗天使的机密情报也被泄漏。”
“取决于我？我能做什么？”苏暮一头雾水，“我应该做什么？”
“你现在装备的生化义体，就是当初与核心移植套件一起研发出来的黑暗天使原型。它能百分之百与你的思维同步，如果精神力达到了要求，还能使用某些特殊的技能。试试吧，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被华盛顿这么一说，苏暮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依靠轮椅。虽然是虚拟的，但这具生化义体给他的感觉非常棒！随心所欲，完全没有动作跟不上思维的无力感。他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好的状态，不觉暗暗地兴奋起来。
“检查你的装备，五分钟后准备战斗。”
华盛顿说完就化作一团电光消失，和出现时一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