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
暑假的第二天,毫无干劲的我在卡农优美的旋律下醒来,不过我的心情并不美好。
看着闹钟指针后面林璐的照片,我愈发烦躁起来。
这个闹钟还是在老家的时候被林璐弄成这样的,而这也是我拥有的唯一一张她的照片。
一想到江涟、步雨、林璐,和即将到来的夏令营,我的头就隐隐作痛。
“开学后还要处理文学社的新生问题……”
还有隔壁的她……
“叮咚——”
“啊啊啊!”
我烦闷的大叫着,一把甩开手里的枕头,打开房门看到的果然是她。
白色连衣裙,和那天我在学校里看到的装束一样,不过今天她没有戴草帽。
“早安。”
道完安,还没等我回话她便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你干嘛?”
我伸手拦在她身前,语气不善地责问,“你是哪位?”
“真是薄情的男人……”
她不以为意的关上房门,伸出手掌似乎要抚摸我的脸颊,让我下意识退了两步,也让开了进来的路。
“我要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吗?”
她做作的拉起裙子一角,说了和我们第一次交谈时一模一样的介绍辞。
“我是活泼可爱的你的女友陈荧。”
“没有人会说自己活泼可爱吧,而且你这次多说了几个字!”
“嗯?我觉得没有多说哦?”
陈荧歪着脑袋想了想,再次确认,“果然没有多说。”
不不,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吧——虽然想这么说,可看到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我就开不了这个口了。
在杭景那件事里,多亏了她事态才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可即便如此,她也成为了那份痛苦回忆的一部分。
躲在家里的时候也好,决定到这座小镇来读高中也好,我都没有告诉过他。
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逐渐从我脑海中消失,可那天在学校看到她之后,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心又再次躁动了。
果然,这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事情啊。
况且,分别的时候我们还没好好道过别,说分手其实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对她视而不见罢了。
既然如此,这次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做个了解。
——“我说,陈荧。”
“嗯?明天我有空哦?这个暑假我都有空。”
“不不,我不是要邀你约会啊!”
少女歪着头,笑着说,“原来不是邀约,不过进都进来了,就先让我看看独居男友的卧室吧。”
“……”
“不行!”
脱口而出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
陈荧是那种越不让她做某件事就会越想去做的人。
“难道里面藏了小黄书?”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穿过玄关的陈荧站在客厅,看向浴室的方向。
——还好这栋公寓浴室厕所和卧室的位置和一般公寓的位置不太一样。
虽然我房间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我还是不想让她看到我那个闹钟。趁她去浴室那边的时候我还可以把随手丢在地上的短裤和书桌上的海报给收起来。
然而陈荧再次让我的失望落空了。
看着径直来到两间卧室前的她,我不能淡定了。
“为什么你知道卧室的位置啊!”
“我家就住隔壁,这种室内风格我早就习惯了。”
“你先等等,让我整理一下。”
不顾她的窃笑,我钻进房间把门锁住,赶紧整理了一下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
其实平时我还是会好好的整理自己房间,家里也挺干净的,可暑假来临之后,我那沉寂半年的家里蹲之魂又苏醒了过来。仅仅一天,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就被我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大裤衩、白袜子,没叠的被子和书桌上没发完被我带回来的海报——这么羞耻的广告词绝不能让她知道我有念过。
收起闹钟,让一切回归原位已经是十分钟之后,我缓缓打开房门,不耐烦的看着门口的少女。
对了,我为何不直接把她轰出去?
“我可以进来了吧?”
装模作样的询问之后,还没等我回答她便走了进来。
“真是简单的房间呢,客厅也是。”
陈荧如此点评到。
这句话倒是没错。
虽然父亲给我找的这栋公寓挺高级的,可我并没有在里面安置太多自己的东西。
离开家之后,父亲大概是想要对此作出补偿,每个月的生活费总会给很多,不过这些钱我都没动用多少。
除了学费和日常开销,我没有用那些钱做过其他任何事。
我的房间里有床、书桌、书架和衣柜,说来不少,其实都只是些必需品。
书架里的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藏书,书桌上也只有一些学习用品,便连电脑都没有一台。
“我好像是第一次来你家吧?”
陈荧嬉笑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直接躺在我床上,从我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翘起的裙子一角里若隐若现的胖次。
“这张床上有你的味道。”
“别闹。”
说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她把脸埋进枕头里——你拿那本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陈荧还是把话题从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中扯了回来。
从以前开始她就不太会对话技巧,如果是我大概能巧妙的把话题引回来。
“一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不是质问我为何不告而别,也不谈过去的事情,只是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看不清将脸埋进枕头里的她,不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一开始会抗拒陈荧进到房间里来,大概是因为知道她是为数不多可以轻易刺伤我的人,出于自我保护和对过去的抗拒才会
采取那种带刺的态度吧。
严格来说,没能好好告别的我们,还真能算是一对恋人。
不过我们心里也都清楚,这只是假货。
不告而别的愧疚和对过去的逃避,让我的心和她隔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它就存在了,不过是我不愿承认罢了。
所以我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话题。
一旦捅破那层薄纸,就连像现在这样普通的交谈也没办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