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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Susan跳槽外企 娇子魂断南国

第二天一早,阿力回到厂里。在会议室,阿力跟老板娘和众管理人员一一寒暄过。

李淑芬坐在会议桌前,笑盈盈地问道:“罗经理,在美国有什么和中国不同啊?”

“噢,美国是二十五进位制。”

“呃……哈哈哈……有个性……”

阿力的一句话,把众人逗乐了,至于究竟是罗小力有个性还是美国人有个性,众说纷纭中乃不一而衷。美国社会追求标新立异,货币有四分之一(Quarter Dollar),度量用英尺(Feet),乃至足球都是Soccer!而阿力通过自己的努力,第一次借工作之机玩转了美国,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年轻人里的新潮骄子。

“阿力……有木有带个洋妞回来呀?”

“额,咱对外国妞不感冒!”

“……哈哈哈……”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痴笑声。

……

向管理层汇报过工作后,阿力回到自己办公室,他跟部门里的职员分享了从免税店带来的一些国外食品,畅聊了一阵,便坐下来安排本部门的工作。午餐后稍事休息,又投入忙碌中,直到下班的时候,他才处理完手头的资料。

这时候,部门职员Susan走过来叫了声:“罗经理”,然后手头递上一份报告。

阿力看了看那份报告,心里一惊:“怎么,Susan,你不想做了?”

Susan一阵沉默。

“是因为老板没让你去L.V.吗?”“这次你没出去,下次还有机会呀!”

Susan是名能干的职业女性,处理客户关系很会拿捏尺度,阿力一直对她十分倚重。现在她要走,阿力一时感到几分的失落。

“这我已经想好了,我很感谢这么久来你对我的关照!”Susan幽幽地说。

“你要去深圳?”

“不,我已找好了下家,就在厚街镇,是一家荷兰人的公司……”

阿力只好说先缓一缓,等补充了人马再说。

Susan却铁了心,说:“等不了那么久了,在这里多待一天都会累!”

“额——”阿力没想到她会如此急于要离开,“那我们以朋友的身份再聊聊吧!”

俩人走到外面一家小餐厅,进行了一番长聊。次日,他安排另人在半个月内接替她的工作。正处红颜之龄Susan,过往经历过一些感情的挫折,如今她的内心有些许沧桑感。Susan虽拥有职业女性的气质,却少了些许纯天然的魅力,而在现代社会,女孩恰恰因为淡泊清风,乃至有些傻傻才美丽!俩人一起交流心声,阿力对她的倾诉爱莫能助,只能祝福她在今后日子拥有精彩的人生!

阿力的部门原本要招人,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又不愿再亲自去人才市场,这件事便被拖延了下来。最近,阿力又过上了一阵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白领生活,如狄更斯描述的工业革命时期——“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①

春夏秋冬,忙碌,打拼,收获。

世界工厂正经历2.5时代,亿万富豪正如火如荼地被制造出来。车水马龙的莞都,如日中天,依然是血汗模式+欲望驱动。生意人一面痛快地挣钱,一面肆意地消费,莞镇喝酒应酬,洗浴按摩的场子,亦成“欣欣向荣”之势,疯一般地生长起来,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性情中人”。

爱迪尼克公司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年底,老板娘让会计部做出年度报表,回顾这一年,又是个丰收季——公司销售额比上年翻了二倍,照此进展,公司资产上亿的目标在两三年内即可达成。总结之后,公司老板把公司的骨干员工犒赏了一番,又组织了一场赴贫困地区的捐赠活动,让工仔们感受到了老板的仁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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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汽车可以象征一种身份的年代,在中国开启高速车轮的时代,年轻人亦在此阶段达成了自己人生的一个小目标,二十三岁,阿力购买了一辆属于自己的大众小车。这名卡车司机的儿子,今天,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自己儿时的轿车梦。这个梦想,源于他父亲当年驾驶的那辆货车,那辆老爷车,锻造了阿力骨子里的一股傲气——活着就要活出个人样来!虽然在今后短短的几年间,中国城市车满为患,四轮代步已不足为奇,而他却稳稳拿住了一名打工仔的自信。

有车的生活,带来了品质的提升。周末,阿力开车带着女友刘璐,首先去寻找自己当年失魂落魄找工作的一个美丽的地方——莞深港抬水工程。在路上,阿力给刘璐讲述着当初自己是如何流落到莞邑,如何得到同路人的帮助,辗转桥头,塘厦,颠沛流离,伤痕累累的往事。从小没受过多少苦的阿力,长大后却在这座城市里经历了一段铭心的伤痛,一路上,阿力的讲述让刘璐听得眼泪直流,自己的心上人,是个铮铮男儿,他受过的这些苦,她感同身受。

俩人驾着车穿街走巷,七弯八拐来到一处东江外的(太园)抽水站。只见汩汩清澈的江水,正从水站涵管湍急地流出,顺着水渠奔涌而去。

小璐不解地问:“这水渠的水是做什么用的呀?”

“这是给香港人提供的饮用水源!”

“哦,难怪这么清澈!”

“这项工程,整整经过了八级抬水泵站,才把低位的水输送到高位的深港水库的呢!”

“嗯嗯,怪不得它叫‘抬水工程’!”

“今天咱们就沿着这条水渠一级一级,顺流而上,去感受一下山清水秀的莞深水库!”

“我明白了,阿力,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表达:饮水思源!”

“算你懂我,小璐!”阿力悠悠地说,“当初咱们这些工仔工妹,一无所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座城市,踯躅前行,未来还将在这座水乡之城落地生根,咱们不能只看见一座城市表面的浮华,还要洞悉隐藏在她深处的内涵。”

“嗯嗯,阿力,我很认同你……”

二人开着车子,走走停停,寻根溯源,进入山水之间,沿着森林湖面探寻着她的风韵。

“我看过一本本土书籍,书名叫《莞乡河畔》,书中讲述了上一辈人的故事,别看莞城现今充满喧嚣浮华,老一辈东莞人却是非常之勤劳朴实,他们靠的是原始工具,人山人海,肩挑手扛,打造出坚实的莞城水利工程:运河,泵站,水闸,渡槽,箱涵,隧洞等等……”

“额额,阿力,你知道的挺多的!”

“我来自江南水乡,所以对水有很深的情结啊!莞乡的水,跟咱家乡的水不一样,她有时会倒流!”

“哈哈……”

一条水道,两个年轻人,开启了一段寻根之旅。他们顷刻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滤去身上的浮尘,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青山,绿水,俩人在阳光里走走停停,交谈着尘封的莞乡轶事。

“真想不到,莞城还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田园风光!”

“呵呵,想不到吧,咱们公司名‘爱迪尼克’,翻成英文Idyllic,就是‘田园诗般的’意思呢!当初,在改革开放以前,莞城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农业县城。”

“现在变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工业城市!”

“是啊,工业化进程改变了很多,咱们这代打工者算是幸运的,可以享受到社会进步带来的福利,今后,咱俩还要在莞城买房子,做真正的市民……”

这一天下来,阿力和刘璐穿行了莞镇一些有趣的地名地域:走马岗,笔架山,旗岭渡槽,还见识了水上流水的奇观。

开车去郊游,年轻人正享受着现代人多姿多彩的生活。

“小璐,打工的人,往往是为了生活,或者说是一心为了挣钱;咱们不能这么过,咱们除了挣钱,一定还有一场和旅行有关的寓言,就像是开卡车的人,除了把货物运送到站,还要收获了一路上的风景!”

“嗯嗯,这个想法不错,我支持你!”

“日后我还要开车去找我往日的老朋友一起玩耍,人在江湖,不能忘了我那帮曾经一起混过的哥们。”

“额,这个我也支持你,不过我可不陪你去喽,以免碍手碍脚,使得你们在一起不方便哈……”

“咳——!”

过了一个来月。这天,阿力正在和一群客户谈事情,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小力,我是昌凡,我想跟你说件事……”

阿力回道:“凡哥,你好吗?我正想说去找你和阿友等老朋友一起聚一聚呢,我现在正和客户在谈一些事情,回头我再打给你……”

昌凡在电话那头说,“那行,等咱们见面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阿力继续忙碌着自己的工作,直到第三日下午,他才再次和昌凡联系上,相约周末到DL镇一家餐厅见面。

及至周六,阿力独自驾车来到DL镇的那家餐厅。DL镇的变化不大,沿着那条一〇七国道仍是老样子,大小车辆呼啸而过,留下一片扑面而来的粉尘。进入餐厅,昌凡正和此前的两位工友在一起,阿力跟他们打着招呼。看着阿力开车而来,工友惊叹道:

“小力,你买车了!”

“噢,那只是一个代步工具,没什么的……”

昌凡说道:“小力,还是你混得好,你看,现在都买了小车了,咱们再怎么拼死拼活,也达不到这个水准……”

“都是一样的打工仔,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你还是我师傅!”阿力替大伙儿点上了菜,继续说道:“凡哥,我很怀念当初的那段生活,尤其是咱们通宵达旦加班的时候,你给我播放的那首《懂你》!”

言谈之间,昌凡拍着阿力的肩膀,幽幽地说:

“小力,告诉你一个消息——美娇死了!”

阿力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啊,什么时候?!”

“唔,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前天晚上,在这国道上,被一辆超速的港牌货车撞倒,后来没有抢救过来……”

“厂里出面了吗?”

“台湾人害怕受到牵连,把她的加班考勤都消掉了!”

“美玲呢?没有出面吗?”

“她找了警方,港籍司机是找到了,警察说双方都有责任,那名司机只是赔了一些钱。”

“她家里来人了没有?”

“就她父亲和她哥过来,后来就在这边火化安葬了。”

他一阵沉默。年轻,女孩,一个生命,如一颗星,划过夜空,零落成泥碾作尘!都是爹妈所生,工厂女孩,她们出门在外,历经艰辛,地位卑微;她们或自我保护不足,身患职业病,踯躅回乡;她们或误入歧途,以致惨遭厄运,魂撒异乡者不在少数,丝毫没有享受到城市化进程带来的成果。

从某种意义上讲,美娇是他来莞的领路人,他们来自同一个县域,拥有相同的迁徙背景,如果相处得久一点,他没有离开那家台资厂,他和她甚至都可能发展成为一对恋人。生命如此脆弱,未来,没有多少人还会想起她们,会记住她们。而她的音容,她的笑貌,却是如此美丽地留在了人间。有人说,这归于一种宿命——有些人在世上混得不如意,有些人在世上春风得意,而这并不意味着谁能够青春永葆,萨达姆家族再多的荣华富贵,最后他只能藏身于一处土洞,以被绞杀而告终。

而这,让他尤为珍惜眼前兄弟般的友谊。这个夜晚,他又住进了昌凡他们的宿舍,谈论着一起在厂里加班加点,历经苦乐的日子,哼唱着那首历久弥新的歌: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

多想伴着你

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

花静静地绽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

多想告诉你

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奇迹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

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

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

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把爱全给了我

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把爱全给了我

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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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狄更斯《双城记》。

一江南邑——卡车司机的儿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一江南邑——卡车司机的儿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