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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惹祸上身

寒天手指修长如玉,虎口因长年习剑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方才一巴掌扇在高飞扬的脸上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否则高飞扬也不可能现在还能站在他身前,就像寒天自己所说的一样,高飞扬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并不值得自己出手,打这一巴掌只是觉得他实在过于聒噪。

“你。。。你。。。你敢动手打我!”高飞扬摸着自己生疼的左脸,颤抖着说道。

寒天并没有再去理会面前形同丧家之犬的高飞扬,转过身子,见灵谷的手仍然按在玄宇的肩头,眼中寒光一现,深邃的眸子好似沉宓的大海:“还不放人?”

灵谷原本也处于震惊之中,闻得寒天的声音传至耳边,好似九幽传来,再对上寒天那深邃的双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松开了扣在玄宇肩头的手,同灵风一起站到了受惊的高飞扬身侧。寒天看了看玄宇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淡淡道:“手来。”

“手?”玄宇不解,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寒天屈指一点,按在了玄宇手中劳宫穴上,玄宇只觉得一股热浪汹涌而至,入劳宫,经曲泽,过天泉。继而直入玉堂,温润片刻吸纳自己体内真气,继而直破天突而上,于水沟缓缓散开。原本于风雪中痒痛难忍的脸颊,在这股真气的滋润下异常舒适,好像消肿了不少。

“多谢师兄。”玄宇拱手道。

“无需言谢,去药房拿些芦荟,溪黄草,白芷辅以天仙藤,研磨后外敷三日便可消肿。快些回去,这几天最好少见风雪。”

“玄宇,你要是敢就此离去,我定当禀明风问水师傅,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寒天,你仗着武艺高强欺压同门,目无法纪。我也定当告你一状!”高飞扬这是才回过神来,今日大失颜面,可谓奇耻大辱,再也无惧寒天,咆哮当场。

“那好,我这便去找那风问水问问,不按时劈柴是何罪,打一条疯狗又是何罪,还有,在玉清宫内煮酒又该当何罪!”寒天冷冷道,自腰间摸出一壶烧酒,瓶子还在寒风中透着息息热气,赫然便是高飞扬方才于房中所煮之酒。

“你!”高飞扬大惊,千算万算不曾料到,自己煮酒的事情竟然被寒天发现,更为可怕的是,方才自己和执法弟子就站在玉清宫门口,寒天何时来到玉清宫,何时进去取了酒壶,又何时纵身于屋顶,居然无一人察觉,若是今日真惹恼了他,先不说煮酒一事,就单单是有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还处处得掌门庇护的武学奇才对自己虎视眈眈,光是想想就觉得如芒在背,顿时失了底气,不再言语。只得咬着牙低声说道:“那此事就此作罢,往后也休要提起,屋外寒冷,恕高某不送了。”

“等等。”正当高飞扬想要转身进玉清宫时却被寒天叫住,高飞扬不由蹙眉,纯阳老一辈的弟子大都知道寒天此人喜怒无常,做事不按章法,也不知今日他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寒天并不去理会一脸难看的高飞扬,只是看了看玄宇一身破旧布衫立于漫天的风雪之中,再加上刚才一番折腾,眉毛上都染上了寒霜,双手自然被冻得通红。

“冷吗?”寒天问道。

“啊?也不是很冷,这会没有活干了,我要回房舍取暖了。”玄宇笑着说道,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

“我说你冷!”寒天沉声道,不再理会胸无城府的玄宇,直接一指高飞扬:“你,把身上的长氅脱下来给他御寒,你马上就进屋了,这长氅就给更需要的人用好了。”

“你!”高飞扬心中一怒刚要骂出口,但一看到寒天修长的右手便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寒天师兄,这凡是要讲道理才对啊。”

“也对,那我便去找那风问水或者掌门讲讲道理可好。”寒天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你!”高飞扬顿时怒火中烧,但又苦于不得造次,一把拉下身上的长氅狠狠的摔在玄宇的脚下,愤然转身回房,灵风与灵谷相视一眼,向寒天拱了拱手,也随着高飞扬进屋。

寒天也不去理会愤然而去的高飞扬,大袖一挥,将雪地上的长氅卷起,扔给了一旁发呆的玄宇,让他穿在身上,见玄宇仍旧傻傻的抱着长氅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由得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玄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长氅披在了身上。不得不说这件长氅是个好东西,将身子和漫天的飞雪隔绝开来,没有这风雪加身,玄宇顿时觉得周身暖和了起来,用手摸了摸,料子柔顺结实,远远不是他身上那套破布衫能够比拟。玄宇欢喜的看着身上的长氅,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刚想给寒天道谢,却见寒天走到太极广场边缘,望着远方高大的莲花峰,竟然将方才从高飞扬房中取来的烧酒打开,畅饮起来。

玄宇惊得一身冷汗,要知道饮酒本身就是教门大忌,更何况是在教中饮酒,在教中饮酒也就罢了,却还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太极广场之上,要知道,太极广场是纯阳宫各处的必经之所,弟子不管是去膳房还是下山都会途经此处,虽然现在是大雪封山之际,很少有人外出,但是若是一不小心被哪个弟子瞧见,告诉了风问水师叔,那必定遭到重罚。玄宇连忙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影,方才松了口气,急忙跑到寒天身后,急切道:“寒天师兄,你怎么能喝酒啊!”

“你也想喝吗?”

“。。。不是,师兄啊,这饮酒可是教中大禁啊。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该如何是好。”

“说的也对。”寒天喝完最后一口酒,挥手一扔,那酒壶便随着那漫天的风雪没入华山的天涧之中。寒天一笑:“毁尸灭迹,查无可寻。”也不管玄宇那吃惊的表情,话锋一转:“你近日是不是服过什么药材?”寒天想起自己为玄宇度气疗伤之时,感觉到玄宇体内有一股不同玄宇体内真气的内息也在反哺滋养,方才他以内息试探,不见其有所抵触,反倒自行调理来配合他的内息,能够以如此形式存在的内息,是只有在服用了天材地宝之后才可能出现的,想必玄宇必定是有大机缘的人。

“寒天师兄是如何得知,今日青石长老送与我了一些药材,让我早晚打坐时服用,可助我凝神静心之用。”玄宇吃惊道。

“青石老头给的?拿来给我看看。”

“不好!”玄宇忽然大呼一声,倒是把寒天吓了一跳,玄宇想起自己从养心池赶路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刚才又被灵谷打翻在地,几多挣扎,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带在身上的烤红薯,不由得担心起自己怀里的玉瓶。要知道玉器本身就容易碎裂,更何况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手忙脚乱的从自己怀里掏出玉瓶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玉瓶竟然完好无损,不由得长长的出了口气,将玉瓶递给了寒天。

汉白血玉瓶?寒天见到玄宇从怀中掏出玉瓶之时顿时一惊,他入派以来一直跟随着君无尘成长,这皇室钦赐的汉白血玉瓶究竟有何珍贵之处,他自然知晓。但是依然不动声色的从玄宇的手中接过玉瓶想要一探究竟。寒天接过玉瓶,只觉得瓶身温润,通体血红,更加确信这是汉白血玉瓶无疑。他缓缓打开瓶塞,放于鼻下细细的嗅了嗅,觉得气息似乎似曾相识,细细回想之际更是猛然一惊,水灵芝?纯阳门人皆知掌门待寒天如至亲,却不曾料想,君无尘竟然连水灵芝这样可令武林群雄为之癫狂的逆天灵物都拿出来展示于他。寒天也不曾想到,如此圣物竟然会在一个打杂弟子的手中。

“你可知这为何物。”寒天问道。

“青石长老说这是韦古道前辈当年送他的草药,采自药王谷的摘星湖,我也想过,既然是韦医仙送出手的东西自然不是凡物。不知寒天师兄可知这是何种草药?”玄宇问道,见寒天将玉瓶紧握在手中走神又说道:“若是寒天师兄有需要大可拿去,我本就身无长物,也不知如何感谢寒天师兄刚才的恩情,现在倒是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这倒不必。”寒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瓶子塞好,交还到玄宇的手中,郑重道:“这东西你要好生收好,不要轻易示人,连这瓶子也不要。”

“师兄怎么和长老一个说法,莫不是这瓶中真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玄宇看着手中的玉瓶好奇地问道。

“这些不过是寻常草药罢了。青石老头长年守着那养心池能有什么灵丹妙药,倒是这草药是产自药王谷,在我们纯阳宫中倒是一个稀罕东西,若是被别人看到说青石老头偏心,会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只需听我的,好好收捡便是。”

“是,我一定收好,不给长老添麻烦。”玄宇连忙将玉瓶收进怀里。

“铛。。。铛。。。”一阵悠长的钟声自纯阳宫中传来,于山谷间回荡,渐行渐远。原本还在思索为何玄宇身上会有这武林至宝的寒天不由得回过神来,自语道:“掌门唤我?”身形一动,扶摇而上,像一只直入云霄的鲲鹏,又好似仙人羽化,直踏天梯而去,几息之间便隐身于风雪之中。看得玄宇一阵神往,不知作何岁月自己才能练到寒天这般境界,来去如风,轻功施展开来可追云间飞鸟。但是一想到自己拙劣的天资又是一阵失落,满心惆怅的踏雪而归,忽而又想起青石长老口中的澄正大师,不由得打起精神,继续提气涌泉穴,施展他那拙劣的踏云步飞奔而去。

“可恶,可恶至极!”玉清宫内一片狼藉,四处都是被踢翻的桌椅,随地弃洒着布料、包裹、铜块等各种杂物,高飞扬状若疯魔,将一切手能抓到的东西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满面通红,发丝略显凌乱,额尖青筋暴烈,咬牙切齿的大骂道:“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寒天小儿,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高飞扬枉在这世上一遭!”摔够了,骂累了,高飞扬瘫软于太师椅上,气喘吁吁,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狠狠地说道。

“高师兄,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想要对寒天出手,这万万不能。就单单以刚才他扇你那一巴掌来看。。。”见到高飞扬要吃人似的目光,灵谷知道自己失口,连忙改口道:“寒天十七岁时就能与风问水师傅互拆百招,当年落败也只是年少轻狂,内力不足罢了,而今他的武学造诣可比肩当日的风问水师傅,就算我等叫上灵虚、灵火、灵府一起动手,也不见得是那寒天的对手。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寒天是掌门的私生子,我等若是对他出手,被掌门迁怒,到时候恐怕就算是风问水师傅出面也保不住我等。”

“哼!此等浅显的道理,我高某岂会不知!”一番发泄之后高飞扬似乎也恢复了冷静,用手捋了捋乱发,阴测测的说到:“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虽然没有能力将那寒天扳倒,但是假日时日,我必会抓住机会,借他人之手,为我除之而后快。”

“那玄宇怎么办?”灵谷问道。

“玄宇?!”高飞扬瞳孔一缩,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冷笑:“我自然是有一百种方法可令他生不如死!但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做到不漏痕迹,否则落人话柄,惹祸上身。你们可曾见过猫捉老鼠会将其一口吃掉?若不玩弄一番,又怎么解我心头之恨!”

“此子不过是区区一打杂弟子,高师兄何必在意,不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何苦在此等蝼蚁身上花太多心思。”灵风深知高飞扬本性,只怕玄宇日后定当难测,灵风自幼出家修道,心性、武学修为远远在高飞扬之上,但是奈何自己身为执法弟子,又是守卫玉清宫,自然要听高飞扬差遣,但是道家本性清静无为,虽不同于佛教以度化,大善为根本,但是戒律清规,不可杀生霸凌。虽然觉得高飞扬做得有些过火,但是不好直言,只想为玄宇开脱。

“话虽如此,但是掌嘴之耻,若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我势必拿这玄宇杀鸡儆猴,灵风兄无需多言。”

“可是。。。”灵风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灵风!你真当高某人是傻子,看不出你有意为这打杂弟子开脱?”高飞扬冷语将灵风的话打断,冷眼相视:“你只是一个执法弟子,应当奉风问水师傅之言听命于我,难不成,你也要为了这个蝼蚁,迁怒于我?!”

“灵风不敢。”

“不敢就好,此事休要再提,否则便是和我不去!你们下去吧,传些打杂弟子来把这玉清宫整理妥当。”

“是。。。”灵风只得转身而去,心中但愿玄宇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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