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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再也不见

【2050年8月21日,上海】

成长最痛的一课是,那个你从未设防的人,在你心口狠狠地开了最猛的一枪。

分手那一刻,我失去的不仅是我最爱的人,同时还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失去了最懂我的人。

我以为他会挽留我。这样子说散就散的爱情,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小武,你一直是我的软肋,而我不再是你的铠甲。你曾经说过,我让你特别有力量。如今看来,这句话显得分外好笑。

感情里面的承诺,原来都是不可以太过相信的。我认真了,我相信了,还有我走心了,所以,我输了,输的很彻底。

我和小武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虽然属于你的时间很短,但如果想要忘记,却可能需要一辈子吧。他留给我的,是无边无际的快乐还有疼痛。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他留给我的伤口。

我无法和他们好好说再见,因为我心中此时,只有满满的不甘心和憎恨。

我拿起手机,回复洲洲:“你的男朋友,我认识。就是那天在家你叫我要勇敢去追的那个男生。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联系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这种破坏关系的做法反而让我觉得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大概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吧,反正没有人爱我,那就让我亲手把自己身边关心我、爱我的人一个一个都全部推开吧。我要把这些羁绊和关系全都亲手毁灭掉。

到了晚上,小武和洲洲都没有回复我。我的家人,其他人也都没有找我。估计他们都把我忘了吧。手机信息收件箱空空如也。我的心也空空如也。

我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从194层看下去,车水马龙,井然有序。但这一切,好像和我无关。

我拿出冰箱里最后一罐啤酒。

我承认,我是一个挺没有安全感的人,但自从遇见小武之后,我开始重新相信爱情,我开始慢慢相信自己会幸福,会有我的爱人,将来会有我们的孩子,我没有一个幸福的原生家庭,但我可以学习创建一个幸福的家,我还希望能够通过不断学习,能够拥有一份为社会持续做贡献有价值的事业,而不是被人工智能的普及趋势而打败。

打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予他全世界,然后再亲手把这一切夺走。小武的离开,让我万念俱灰。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

这一刻,我动了纵身一跃的念头。同时,这一刻,我想不到任何让我足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

我又哭了。这一切都将成为历史,离开也许就是生活的常态吧。

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有多一点的勇气。我希望自己有勇气重新开始,有勇气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我都没有。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三天三夜,我不吃不喝,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步。我把自己锁在了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犹如把自己禁闭在一个小型监狱里。

我睡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身体不断地往下沉,似乎出现了无数个旋转的天花板。我想,应该是身体到极限了。也许,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我终于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终于有这么一刻,我可以摆脱恐惧了。

醒来的时候,我第一个人看到的是白医师。

我把头扭向一边,不争气地又哭了。白医生问我怎么了,我小声地说,“为什么我还活着?”

白医师说,“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来之不易的生命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在乎你?”,略显激动。

“有谁?谁会在乎我?”

“你忘记MARY了,她救了你!”,“还有……我。”白医师把后面那句咽了回去。

“MARY又不是人……”

“虽然MARY是机器人,可是你这么说知不知道她有多难过?”

“机器人会有感情吗?别傻了!还有,你这么在乎感情的话你还会选择做手术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白医生气得手直发抖。但他依然保持风度地说:“好好活下去,你还年轻,生命还有无限的可能性。”

我很难过,因为清醒的时候,心实在太痛了。我不想去面对。一想到我和小武之间的事,我真的心痛得想要死掉。我又不争气地哭了。

“白医师,帮我个忙。”

“什么事?”

“你可以再帮我做一次手术吗?”

“……什么手术?”

“这次,我想忘掉一个人。”

“可你才刚做完这个手术。”

“不做这个手术我会死。真的是会死掉。我失恋了,很痛。我无法坦然接受我们之间最后的故事结局,更加不要说去感谢他曾经的陪伴,祝福他们。我放不下。”

“人心啊,说变就变。你学着慢慢去接受吧。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就是改变了。相信我,你会找到更好的。”,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是能够让你变得更强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不一定需要通过手术的。”,白医师在担心石玥的身体,是否能如此频繁地接受手术。

“我以为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的。我真的太害怕伤害了,再次被伤害还有那种伤心欲绝的时刻。我觉得我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因为有了这些伤害,才会让我们更加珍惜美好。爱情从来就不是靠想象出来的,也么不能太过使用逻辑和理性去看待。在爱情里,我们从来就没有办法去讲道理,就像为什么女主陪了男主这么久最后他还是娶了别人……”,其实白医师听到,石玥为另一个男人如此心碎,心里很不爽,白医师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听到白医师如是说,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哭了起来。

白医师就这样站着,陪我哭了很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

等我哭够了,我有气无力地和白医师说,“你知道吗,这一次,我真心觉得自己好失败。我失去了一个很爱的恋人和一个最好的朋友。我觉得自己好没有价值。我无法祝福他们,因为我真的好难受,难受得无法呼吸。”,“为什么,我在感情这段路上走得这么不顺?”……

白医师怔住了,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一些什么,眉头紧锁,其实他看到石玥这副样子,心里很难受,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过了半响,他和石玥说,“如果你无法去祝福他们,就不要逼自己。你有需要任何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你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帮助我忘记这段记忆!我想给自己保留一些仅有尊严。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还有,我做完手术之后,答应我,永远不要和我提这一段往事。”我哭着说。

“如果你要做这个手术的话,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再这么不爱惜自己了,也不要动什么轻生的念头。”

“好。”

白医师看着石玥,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她做手术,也许是他实在受不了石玥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而且,他是害怕,真的害怕,石玥会再一次动寻死的念头。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去抱一下石玥。石玥此时脆弱的样子,彻底激发了白医师对她的保护欲。但是鉴于自己是她医生的关系,他止住了自己这个想法和念头。白医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又恢复为平日工作时专业认真的样子。

“术前要先声明一点,基于这一次手术和上一次手术间隔时间不长,风险会增加10%-20%,并且有可能术后会出现身体虚弱、神志不清甚至短暂失忆等症状。你考虑清楚了吗?”

“是的。”

“当然,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降低这些风险,不让危险发生。”

“谢谢你。”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请在这里签字。”

我很果断地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对了,白医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可以帮忙改写头脑的程序吗?”

“能说详细一点吗?”

“我想今后,再避免重新爱上我前任这一类人。只要出现跟我前任类型相近的性格的人,我的大脑都可以告诉我,自动检测避免掉和这一类人相处,我永远都不想和这一类人谈恋爱了。”

“技术层面上来说,理论上应该是可以实现的。但不保证其结果。”

“那我要加这一项。后果风险我自己承担。”

“好的……麻烦你在这里再签个字。”

看着石玥坚决签字的样子,白医师心想,这一次,她应该被伤得不浅,看着眼前的石玥,白医师一阵心痛。

“签好了。我已经准备好可以手术了。”

“稍等,我们先去安排相关事项……”

其实我没有意识到,每次在我受伤之后,我都急于逃跑,不去在关系中去学习和反思。即便把这些痛苦的感觉全都抹杀掉,那么,下一段关系,会更好吗?还是会重蹈覆辙,或者说,会更差……

我一直不肯承认,其实我只是不想负我自己的责任罢了。但我选择不去听我内心中的这个声音。

进入手术台的那一刻,我在想,感情是易耗品,我多么希望,能在对的时间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对的人,不要再受伤,不要再错过了。

我,再也没有力气也不想去承受这样的打击了。

我,真的好爱,好爱小武。还有久别重逢的洲洲……

可是这一切,又让我自己都毁了。

我再也不想记起他了,也不能给自己再次受伤的机会了。

成长总是痛苦的,可我不想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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