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轿车驶进庄园, 穿过长长的直道, 停在彭格列宅邸辉煌的大门口。

华美的大门自动开启,gian和沢田纲吉走进去, 两排黑衣男子对着沢田纲吉鞠躬,整齐大声道:“欢迎回来,十代目。”

沢田纲吉连忙摆手:“大家, 我都说了不用这样的,请做自己的事去吧。”

黑衣男子又齐声喊:“是,十代目!”除了留下给两人带路的人,四散离去,消失在这座建筑的阴影角落里。

gian吃了一惊, 凑到沢田纲吉耳边小声调笑:“好厉害呀, decimo。”

沢田纲吉耳朵烧得慌,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没有那回事, 是彭格列九世爷爷听说了日本的风俗之后告诉了家族里的大家,结果每次回来都要这么来上一回。”

“嘛, 我当underboss的时候都没玩过这个,也算沾你的光。”gian笑说。

沢田纲吉应了一声。

gian桑……自下车起好像就发生了什么变化, 心情变好了,不故意避开那段经历了, 对他的态度也……

gian“嗯?”了一声,问:“怎么了吗,从刚才开始就用那种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我。”

沢田纲吉连忙拨浪鼓般地摇头。先不说破,再观察一下吧。

他们穿过一条花园里的走廊, 来到宅邸的深处。gian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周围的风景,感叹:“这里真的修得很好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被蓝宝的父亲捐给家族的庄园与城堡,在历经九代的兴衰、修缮与扩建后,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颇为华美的建筑群。它本身就是彭格列繁盛和传承的象征。

引路的黑衣男子回头从墨镜里看了这一眼,估计在想哪里来的小子这么大言不惭吧。

gian却感到十分奇妙,他看到一些熟悉的边边角角,旧日的时光横跨百年向他招手。

他曾是这里的主人之一,再回来时,giancarlo又只是一个十六岁、却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名小卒了。

奇妙,又有趣。

gian顿了顿脚步,被回望的黑衣人催促后接着前进。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沢田纲吉会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

几个小时前他刚刚与挚友分别,心中又空又凉,是一个历经血与火、疲惫于争权夺利的成年男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gian那个真正的十六岁的记忆历历在目,像是前几天才穿越(事实也的确如此),可他又并非遗忘十九世纪的那十年。

好似有一只神奇的手,将少年时的记忆拎到和十六岁至二十七岁平行的位置。

总之,在肉体之外,他的心灵也仿佛回到十六岁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

没有进一步思考的时间,黑衣人停下脚步,躬身低头致敬。

彭格列银发苍苍的彭格列九世在挂着历代首领画像的回廊中仰头观赏着,闻声回头,冲他们笑了笑。

彭格列九世和蔼道:“纲吉君,我有事想和gian先生单独聊一聊,你可否回避一下呢?”

“先生”。看来彭格列九世已经知道了啊。

沢田纲吉有点犹豫:“九代目爷爷……”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这点信任还是可以给我这个老头子的。”他诙谐道。

沢田纲吉被说服了,他点了点头,给gian留下一个担忧的眼神,被黑衣男子请去其它的房间等待。

在彭格列九世的眼中,目送好友离去的少年重新把目光移回自己身上时,气势完全变了。

隐带锋芒与血腥气的客气微笑、锐利有神的金眸、从容不迫的肢体语言,都和方才判若两人。

他踏过的尸山血海,恐怕不会比彭格列九世少上很多。

“我应该称呼您为托斯卡尼尼先生,还是彭格列先生呢?”彭格列九世问。

“都不用,gian就可以了。”他耸耸肩。

gian大喇喇地走近彭格列九世至一臂远,也抬头观赏挂在墙壁上的画像。

不出意料彭格列九世看的正是giotto,他也跟着欣赏了几秒就把视线转到sivnora的画像上。

画像上的sivnora看上去比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成熟不少,神情坚毅冷酷,一看就是硬茬子。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少年时那样一点就炸,走路上撞了一棵树就非要把树铲了。

连这种素来不和的家伙,在永别的情况下都让人怀念了起来。

虽然黑手党间的传闻是彭格列二世阴谋叛乱赶走一世上位,gian却觉得叛乱是叛乱,有没有阴谋就两说,真有阴谋他看也是斯佩多干的。

这位小老弟一直头又铁又刚,比谁都盼望着堂堂正正地与giotto一决胜负。

“二世的名声在彭格列内外都不好,但他以铁血的手段稳固了彭格列的地位却是不争的事实。”彭格列九世像是在跟他闲聊。

“您说的对。”gian点头附和,没有什么别的想法。sivnora的彭格列与他无关。

“现在的彭格列比那时更加强大,gian先生,您是否有兴趣再次为彭格列的荣光效力呢?”彭格列九世微笑地向gian伸出手背。

gian后退一步,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打算亲吻我的boss们以外的人的手指。”

彭格列九世不见生气,愈加莞尔:“我明白了,那么请你扶我这个老头子一把,彭格列一世留了些东西给你,gian。”

……!

gian殷勤地冲过去扶上彭格列九世的臂膀,彭格列九世抬起另一只手里的拐杖,在giotto和sivnora画像中间的墙壁上点了几下。

蓝色的光扫过两人,身份认证通过,墙壁无声无息地从中开启,露出一个隐蔽的房间。

gian扶着彭格列九世走进去——这老头看上去健康得很,或许是在表达年岁已大有意让位于十世家族的意思。

房间中窗户的位置本是墙壁,随着两人走进逐渐变成透明的颜色,阳光洒入,照得房间亮堂堂的。

彭格列九世在大红木桌的内侧坐下,又邀请gian也坐下。

“茶,还是咖啡?”

gian诚实地问:“有可乐吗?”十年没喝快乐水,他真的超想念。

彭格列九世仿佛感到很有趣:“当然可以。”

他敲了敲桌板,对桌子说:“茶和可乐,谢谢。”

gian面前桌板凹陷下去一块,又升起一个骨瓷杯,里头装的可乐,还有冰块。

……高、高科技?那个桌子里应该没藏着什么专门泡茶的人吧……呜哇,gian,你要镇定!不可以大呼小叫丢giotto的脸!

gian眼神略飘了飘,就镇定地端起可乐喝了一口。呼,令人怀念的碳酸气泡。

彭格列九世没动他那杯茶,而是弯腰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推给gian。盒子的浮雕外绘是繁复的彭格列的家徽和罗马

数字的一,盒口的锁上有一个凹陷,想必使用相应的物体摁在凹陷上,就能打开盒子。gian认出“钥匙”正是彭格列首领戒指。

“这里面是彭格列一世留给挚友giancarlo的遗物,没人打开过它。我想,你需要纲吉君的帮助。”彭格列九世解释道。

gian用手指摩挲着盒子上“一”的花纹,这里面会是什么呢?怀表、怀表里的家庭大合照、枪、科扎特的帽子、手机芯片……这些重要的东西gian一直都随身带着,所以盒子里不会是他遗落的东西。

庸俗一点想,也许哥哥大人给他留了什么宝库的钥匙。

他掂了掂,又摇了摇,不重,没有响动。他猜到是什么了。

彭格列九世对他轻忽的态度略感诧异,继而失笑。

彭格列一世的形象于家族中被神化至今,但在他的伙伴眼中,也许就和纲吉君一样,仅仅是平易近人的密友与兄长吧。

他回忆起继承彭格列后从八代目那里听来的一世家族的隐秘事迹,与一世卸任前最后一道命令,目光逐渐悠远:

“自一世以后,彭格列家族不再设立underboss这个职位,属于underboss的代行权被下放到了初代云守设立的门外顾问组织。

“但实际上,彭格列underboss的位子从来没有被撤销,只是空缺。”

gian隐约对彭格列九世接下来要说什么有预感,但仍不敢相信。

“每一代的彭格列首领在交接家族隐秘时都会被告知,当名为giancarlo的男子出现在彭格列面前,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乞丐或是王子、同盟或是敌人,他就是彭格列的underboss。

“这就是卸任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茶匙在杯壁中磕碰的清脆声响惊醒了gian,彭格列九世好像没发现他在发呆,淡定喝茶,等待回应。

gian把冰块融尽的可乐一饮而尽,杯壁上倒映出他嘴角的苦笑:

“这种命令真的很奇怪不是吗,突然把家族的重要位置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万一我心存歹意呢?”

“被一世相信的人,彭格列家族会给予信任。”彭格列九世态度可亲地说。

“gian,或许你不清楚,从你第一次踏入这栋宅邸开始、不,更早以前,在你加入cr:5以后,对你的检定就开始了。你完全符合记载中的描述,看上去却只是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为了维护彭格列的历史,我们将你引入了那个时间和那个地点……直到今天,才完完全全确认,你就是一直在等的人。”

彭格列九代目放下茶杯,交握手指,目光倏然如雷如电,扫视过gian的全身:“先前的问题,容我再问一次。我已是垂垂老朽,但纲吉君不同,他继承了彭格列一世的意志和火炎,是彭格列一世承认的继承人。

“——你是否愿意扶助giotto的血脉,成为彭格列十世的underboss?”

gian沉默了一会儿。彭格列如今的权势值得这么一会儿。

彭格列九世看到少年抬起头,金眸若日熠熠生辉,似火耀眼。

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他说:“很抱歉,但是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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