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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出走(2)

门外传来杂七杂八的脚步声和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随后,张奇宝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李平凡、曲歌、黄莺、顾丽娟随后跟进。

原来,曲歌下班后径直来到潘子良家,见大门紧锁,猜测潘夫人肯定是赌气离家出走了,潘子良一定在四处寻找她。所以,她毫不犹豫分别给张奇宝、李平凡、曲歌、黄莺、顾丽娟打了电话,几个人很快在惠客隆超市门口集结,分三路找遍了县城的边边角角,最后又汇集到了潘子良家里。

潘子良见他们来了,立刻坐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们怎么整在一块了?是不是晚上有什么活动?来来来,大家坐,坐下说。”

曲歌却表现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我们几个都活动一个多小时了,现在遇到了大困难,活动不下去了,一着急,就找上门来,求表哥指条道。”

潘子良心里非常清楚曲歌所说的活动指的就是寻找潘夫人,但口头上他仍故作不知,跟曲歌开起了玩笑:“你急什么,你看看,公安局长、财政局长、教育局长、企业老板全让你叫上了,安全、资金、人才配套,还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扰你们活动?”

李平凡开口了:“老兄,你真的是处事不惊啊!夫人去向不明,你还有心事跟曲歌开玩笑,你不急,我们还急呢!”

潘子良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没事,她能去哪?说不定躲在哪位同学家码砖头去了。”

张奇宝说:“要不我通知各派出所查找一下。”

潘子良瞟他一眼:“你当她是失踪?”

顾丽娟说:“要不张局长率我们几个到各茶馆、茶庄看看。”

黄莺接言:“是啊,不找到夫人,今晚我们几个都会失眠。”

潘子良呵呵一笑:“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兴师动众就不怕坏了我的影响。你们的热情我心领了,今晚哪也不去找,就说她今晚不回来,也绝对不会出什么大事。我的夫人我还是了解的,她只不过想换个环境调节调节心情,不会做傻事。你们都回去,明天我给你们好消息。”

“既然这样,那我们都走,让县长大人一个人静静。”李平凡带头走出了院子。

是夜,潘子良一直守在院子里,直至午夜钟声敲响,潘夫人仍然没有回来,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他突然接到金华寺方丈龚桥给他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潘夫人已经到了金华寺,并要求落发为尼。听到这一消息,他暗自发笑,这老太婆,还挺在乎我,怀疑我在外面有了女人,就想脱离红尘,入庵为尼,我倒要看看,她是真心为尼,还是虚放一枪吓唬吓唬我。

潘子良向秘书陈子祥交代好工作后,自驾车前往金华寺。车一到金花镇,便遇到了镇党委书记文涛正带领几名干部要下村。潘子良欲躲避,可已经来不及了,文涛已经认出了他的车,正朝车飞步走来。他干脆停下车,摇下车窗,探出头去。

“潘县长,欢迎欢迎,欢迎到金华视察指导工作!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要晚来一步,我就下村了。”文涛伸出双手接住了潘子良从车窗伸过来的手,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潘子良抽回手,摆了摆:“去吧,别耽搁工作,我今天来不是因公,而是去会会我的老同学。”

“哪不成,潘县长来了,就是再大的事我也得先放放。您同学在哪?我陪您去。”

“不用啦,你去不方便,忙你的去吧!”

潘子良启动车,车窗玻璃自动慢慢合上。

文涛追着车:“潘县长,中午饭我安排。”

潘子良把车停在了街道的尽头,然后踏上了去金华寺的羊肠小道。临近中午时分,到达了金华寺。龚桥正站在寺门口左顾右盼,看见潘子良,招手迎了上去。故友相逢,分外亲切,俩人相拥一起,谁也舍不得放手。

“嫂子怎么了,怎么她也想到出家?”龚桥开门见山问道。

“哎,一言难尽,老同学你就别问那么清楚了。我匆匆赶来,是要把她带回去。”潘子良说的很伤感。

“我就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要不嫂子是不会轻易选择出家的。”

“其实,也没什么,女人多疑。”

这时,洪涛从寺内跑了出来,见了潘子良,冲了上去,轻轻给了他一拳:“好你个师兄,自己出家修来个县长,现在嫂子出家,是不是想修个县委书记。”

潘子良回他一拳:“你嫂子打出嫁那日起就已经是书记了,不过是家庭纪检书记。”

“走,我带你见嫂子、哦不、见纪检书记去。”洪涛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路絮絮叨叨,很快来到了潘子良以前居住的禅房。潘夫人已换上了尼服,就差没有剃度,不然就真成一个尼姑了。见潘子良进来,她并不吃惊,缓缓转过身去,把一个修长的背影留给了他。

龚桥和洪涛退出禅房,轻轻把房门关上。

禅房内一片宁静,只能听到很不均匀的喘气声。

潘子良慢慢走近潘夫人,突然张开双臂,从背面拦腰抱住她。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又挣扎,又没挣脱,再挣扎,还是没挣脱。她干脆不动,任凭潘子良摆弄。

“你不是要知道那份‘协议书’的真相吗?我告诉你,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潘子良的声音很浑很厚。

潘夫人触电般转过身,摁住他的嘴,声音很柔很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想通了,完全彻底地想通了。我不恨你,我恨的是你手中魔鬼一般的权力,这权力可以满足一些人的虚荣,可以让一些人享尽荣华富贵,可以使一些人不计一切代价和尊严做出恬不知耻的事来。一旦你没有了权力,这些人自然会远你而去,让你回归平静。”

“既然想通了,那就回家。”

“我已经决定了下午回家,不为别的,只为母亲和女儿,我不能扔下她们不管。”

“其实,你就不应该选择到这种地方来,这种世外桃源般的佛门禁地不适合你。”

“但我认为挺适合你,你这辈子注定与官场相冲相克,我真担心你手中的权力有朝一日会吞噬你。子良,听我一句劝,把官辞了,到这与世无争的地方来,这样才可以保持晚洁,确保后半生的幸福!”

潘子良摇头、苦笑,显然他不能接受潘夫人的建议。

潘夫人又说:“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摘掉乌纱帽,那就等别人摘吧!不过,趁你手中有权时,给我们母女俩攒下一笔钱,这样即使你出事了,我们母女俩也能得到安慰。”

潘子良惊讶:“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人家给你‘一夜情’,你给人家官。你算算,我给了你多少夜情,你不给我官也该给点钱吧,这就叫公平。”

“这就是你到金华寺来修行的结果?”

“也可以这样说吧,你把人和心都给了别人,难道不该给我、给婷婷一点补偿?”

潘子良不言,定定地看着她,越看越迷糊。他没有想到也根本不敢想,他的出轨竟然会使她的思想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也正是因为她的变化,使他一步步走上官场险滩。

午饭后,潘子良和夫人由龚桥亲自护送离开金华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金花镇时已是下午五点。金花镇书记文涛早已蹲守在潘子良车旁,为潘子良准备了非常隆重的晚宴。但是,潘夫人以“从寺中来不宜酒肉”为由力拒,潘子良没有办法,只好谢绝了文涛的热情,送夫人回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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