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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境里的现实

苏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当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时,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脑里有很多的小锤子不停的在敲打,伤势沉重的小腿已经麻木的完全没有知觉,脑子里穿梭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她想她现在得起来,至少处理一下伤口,还有那伤口里流出的乌黑血液,让她很害怕,还有……

脑海里在唱歌,哦,不是,是有人在念诵着文章,古朴的声音,奇异的调子,只是听不太懂。

苏悦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她身在一片青山绿水的庄园里,脚踩着褐色的土地,前面是一个篱笆院子。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穿过绿草野花密布的田埂小路,踏上门前小溪上的竹桥,走进一片田园风情的篱笆院子,然后……看见两个煮茶弈棋的男人。

屋后笔直入云的山峰,天空中飞舞盘旋着凰鸟,苍翠而巨大的古树成荫,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屋前雾气缭绕的水潭里,旁边的石台上两个人正在弈棋,仔细看去,一人黑衣如墨,一双浓眉如剑,五官冷硬似刀,犹如刀削斧凿,英俊无匹,他盘膝而坐双手搁置膝上,垂目敛神,背脊挺直如削,冷漠犹如亘古而存的魔神,漠视苍生。

苏悦被那股气势所摄,周遭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膝盖不由自主的弯下,狠狠的磕在地上,疼,钻心的疼!她用力的咬住下唇,将要脱口的痛呼压下。此时周遭气势陡然一敛,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包裹而来,恍惚置身古莽苍林,树木参天,花香鸟鸣,生机勃勃,两种气势转换间一收一放圆润自如。

苏悦强忍不得膝盖的疼痛,抬头看去,黑衣人气势太强,让人一眼看去首先就会注意到他,直到此时才看见对面坐着一个身穿一袭青色长袍的青年,俊美犹如天神,自带着一股悠然出世的潇洒,如天空苍穹、宇宙浩瀚,仿佛万物生衍,全在一息一念之间。

修长的双腿一腿伸直,一腿屈膝,闲散的坐在蒲团上,手肘支在膝上,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并指夹着一枚墨玉棋子,伸至原木小几的棋盘上,正要落子,嘴角噙着懒洋洋的笑,柔和的神情像是春日的午后慵懒的阳光,让人整个身心都暖暖的放松下来,却是一见就再也无法忽视。

“小娃娃可是吓到?起身吧。这人就是这般性子,无须惊慌。”一把温润的声音响起,画中那人棋子落下,转过头来看向苏悦,和蔼的说道。

“是。”苏悦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下意识站起身来的遵从那个人的话。

“呵,这小娃娃真吓傻了。”那青衣人觉得有趣,对着黑衣人笑道。

黑衣人闻言,略微抬头睁眼,视线从苏悦身上扫过,苏悦垂头恭敬的站着,眼睛定定的盯着自己的鞋子,双手握拳,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她现在犹如置身寒冰地狱,周身寒气森然,身体如临刀锋,仿佛感觉到那森寒锐利。黑衣人目光只是轻扫而过就让她感觉像是无数刀锋临身,生生惊出了一声冷汗。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定住双脚,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落荒而逃。

心脏狂乱而剧烈的跳动着,这是什么荒诞的梦境!

眼前这两个人动静中周身气势流转,举止之间有着浑然天成的威势,让她不自觉的恭谨,卑微。

如果你觉得人的骄傲自尊是没有什么可以压倒的,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那么高高在上犹如神明的强大。他们甚至是和蔼的,可是却让你一下子卑微进了尘埃。

苏悦死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只想快点醒来,这个梦太压抑,让人不想继续下去。她死死盯着石台上墨玉般的炉子里跳跃着的鲜红火焰,茶壶沸腾里缭绕而上的烟雾,一呼一吸间尽是清雅的茶香。

当她从沙发上醒来时,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清朗而愉悦的笑声,眼前不由的晃过那两个身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万般言语不能形容其万一……

苏悦轻叹一声,坐起身来。腿隐隐痛着,之前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已经收口有些愈合,周围乌黑的血迹散发着一股股腥臭味。

把头深深的埋进手弯,这一整天的惊慌恐惧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黑暗中,泪水再也忍耐不住,压低嗓子痛哭出声。眼里尽是闪过那怪物的样子,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她害怕得全身颤抖。

“苏苏,苏苏?在吗?”阳台外面传来小声的叫喊,不时有一缕光照过来晃动着。

“苏苏?在不在?”

“苏苏?呜呜。都是我不好,要不是陪我送小雯去医院,你也不会……”外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苏悦抬起头,带着一丝茫然的看向阳台外,直到听到哭声才又红了眼眶。慢慢的蹭到阳台边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推开玻璃门,隔壁的阳台上李丽窝在阳台上,低声的啜泣。

苏悦低声说道:“我没事。”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前只是睡着了。”

李丽有点不敢置信的抬头,就着手电筒照着的光芒看到苏悦有些狼狈的站在那里,羽绒服的前襟破了一块,洁白的羽毛掉得身上到处都是。急声问道:“你没事吗?怎么弄成这样?”

苏悦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呵,还真是脏乱呢。咧了咧嘴,终究还是没能挤出一丝笑容来,只得说道:“路上遇到了点事,还好跑了出来。我去收拾一下,一会聊。”

李丽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应了一声让她赶紧去收拾。

脚踩在地上有些疼,她慢慢的摸黑挪到卫生间插好热水器,再到房间准备拿换洗衣物。一走进门就看到一颗发光的珠子漂浮在半空中,苏悦惊讶的瞪大眼睛,仔细看去,发现这个散发着莹润光芒的珠子正是自己两年前在古镇买的琥珀,那时候一眼看去就很喜欢,买了来都一直放在枕下,每天晚上看睡前书的时候拿来把玩。

定了定神,走过去试探的抬手握住光球,感觉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松开手它就会漂浮着散发着光芒。苏悦试着水洗,火烤,用力捏,砸没舍得,琥珀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化。透明的莹黄色,一根细小的藤蔓蜿蜒伸展着叶片。

无法可施的苏悦干脆拿它照明用,已经有点心力交瘁的她也没什么心情去继续‘宝物鉴定’。翻出衣物,拿过珠子直接去浴室洗澡。

外面李丽看她这么半天都没有出来,又有些不放心的轻喊。

苏悦无奈的答应,看着李丽轻吁了口气的样子,胸口升腾起一股暖意。

水流冲过身体,脚边蜿蜒出一条乌黑的水痕,她低下头眼神晦暗莫名。水流划过伤口带起一阵刺痛,这样的伤口缝针都是轻的,筋脉的损伤都有可能。可是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伤口已经大致愈合,行走无碍,为何心底反而一片森森寒意。

刚刚轻喘了口气,就被外面一阵凄厉的叫声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眉头紧紧的皱起,努力忽视翻涌而起的不安,快速穿好衣物,往阳台上走去。

借着外面的路灯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问着李丽道:“怎么回事?”

李丽为了省电,早就关了手电筒,独自窝在这漆黑的阳台上心里已经毛毛的了,又被那惨叫声一吓,抖着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那边突然就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房子里光就灭了。”

这时楼上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不止呢,就刚才那一会我在后窗看到灭了三盏灯。”刚才一发出声音他就就近跑到了后面阳台,接着就看到几盏灯接二连三的灭掉,心里还慌了慌。

苏悦听出来这是三楼李教授的儿子刘瀚,去年他考上F大,一直很儒雅的刘教授足足一个月见人就笑眯眯的招呼。

小区的楼房建得很密,她们住的是二楼,前面看去只能看到三幢房子,还好她们这栋在小区最边缘,后面刚好临街,视野不错。

楼上楼下的人心里都是一个咯噔,下意识的把家里的蜡烛,手电都灭了。

李丽抖着声音说:“苏苏,要不你来我这边住吧,我这里有两间房,我们也好做个伴。”

苏悦一愣,如果是之前这样当然很好,只是现在!她只能闷声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我有点认床。”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敲了下脑袋,这么蹩脚的理由。

李丽沉默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最后还是说道:“那要不我去你那里?”

苏悦嘴唇一抖,差点就要答应,用力的一咬下唇,话还没说出口,李丽就接着道:“还是算了,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也可以。”

苏悦在一瞬间眼睛有些泛红,哑嗓子应道:“嗯!”

楼上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没再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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