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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恻然

邵建是个很谨慎的人,先帝在的时候,就曾有规矩,后宫与太监不得干政,这条规矩,其实到了现在已经形同虚设,因为规矩是人定的,同时也是人坏的,每一个订立规矩的人都不曾想到,所谓的祖宗其实就是给儿孙们用来糟蹋,而各代皇帝口口声声遵祖宗之法,其实这也只是口头上的宣言而已,实际上,从很久之前开始,太监们开始活跃起来,从前的老人谨小慎微,从不轻易跨越那一条线,甚至在还能够胜任职位的年纪就开始策划隐退,但是邵建,却不是这样的人,有些时候,他的野心在促使他心中的某些欲望,不断膨胀。

现在他还没到时候,所以只能默默的隐瞒了自己暗地里头的小心思,面对元历帝的疑问,他总是抱着一种迟疑和回避的态度,因为他也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所侍奉的这位君主,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魔怔之中,清明的意识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因为想到这一点,所以邵建无视了元历帝的阴郁和暴怒。

元历帝有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朕……的计划,不能被打乱,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

身在北宫之中的三皇子,神色木然的坐在红木椅子上,直直盯着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修长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成就了一个很是奇怪的姿势,他的嘴唇不断蠕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出来,但是半天,在这空荡的房间之中,依然只有一个人默默的呼吸声音,就像是一条别逼上岸上的无法呼吸的鱼,迫切的寻找着活下去的途径。

他想,他的事情可能是被人发现了,其实说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癖好而已,说来上不得大雅之堂,但是因为他是皇子的原因,也绝对到不得罪无可恕的地步啊,他慢慢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时候开始,他就沉浸在了那种混合着腥甜的欲望之中,难以自拔,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朱红的宫苑,白色的玉兰花朵朵拥簇在枝头,带着满满的清香和淡淡的清雅,这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宫苑,所住的主人,也只是这深深宫苑之中一个不受人关注的小小妃嫔,有着不俗的容貌,和妖娆的身姿,动人的嗓音和翦如秋水的一双明眸。

即便是美貌如此又如何,深宫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容貌动人的妃嫔,那倾城绝世的宸妃,还有顾盼生采的容妃,哪个不是万里挑人的美人,所以说,美貌是宫妃们不可缺少的利器,但是却也是最无用的利器。

毕竟古人还是说的对“以色侍人”安能得长久。

他的母亲啊,是这样一朵散发着诱人清香,但是却并不是唯一的一朵玉兰花,虽然俏媚,却并没有多少特色,也得不到皇帝的很多垂怜,在最开始的宠爱过后,就成为了宫中的一朵昨日黄花,渐渐的被人遗落在后宫高高的庭院之中,不再鲜妍。

她最大的功绩,可能是在承欢不久之后就怀上了皇子,又因为冷落在宫闱边缘,当时的皇后,一心把所有的敌意都倾注在独得盛宠的宸妃身上,还有那最新入宫不可小觑的周梓容,所以并未把这怀孕的女子放在心上。

在多方角逐的空隙之中,她有惊无险的生下了自己唯一的孩子,是这大华第三位皇子。

大皇子华音凛有母亲撑腰,宸妃的独子,自然不同,二皇子生母早逝,且身份低微,但是容妃对其甚是爱护,三皇子与他们比不太得,跟着母亲生活在自己的一方庭院之中。

当时的元历帝,虽然冷淡,但是还不如后头的喜怒难测,自己皇子们该得到的东西,他未曾短过什么,如果这一切都能够持续下去的话,本来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只是……华泰之乱开始。

在华音凉的记忆之中,自己所生活的庭院之中,四季总是花开不断,即便是萧瑟的秋日和严寒的冬日,也总有一两盆应景的花儿开得绚烂,母妃曾经告诉他,那是因为,一个来自南方的女子,如果不懂得如何让花儿开放的话,是一件太过于无能的事情。

那一日的上京,那一日自己从小生活的庭院之中,依然盛开着灿烂的花儿,那是一颗带着芳香的花树,风一阵吹过,带起的涟漪随着白色花瓣飘散,空气里是甜甜的味道。

这应该和往常一样,是毫无波澜,岁月静好的一天,可是墙外忽然一阵阵的喧哗声音,将这个小院的平静给打乱,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声音。

站在院子中间,一墙之隔的外头,似乎有铁器互相击打所发出的声音,还有闷闷的哼声,和不绝于耳的吼声。

那些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闪闪的亮光甚至透过门的缝隙传递了进来,小孩子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躲避开,最好是越来越远才好,可是地上的双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完全没有迈开的可能。

他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惊恐完全攫住了他的头脑,这个时候,屋子里听到声响的母妃冲了出来,像是疯了一样将他拖进屋子里头,平常纤细的手腕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她把他塞进屋子的床底。

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不准出来,好孩子,绝对不准出来。”

他乖巧的点头,静静的趴在内室的床底下,听着外头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蹲在床边的母亲立刻跑了过去,那双素绿的丝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然后……是什么呢?

还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粗哑的讲话声,难听粗噶的笑声不知道说道什么有趣的事情,开始响起阵阵笑声,母妃似乎被什么吓到一样,发出短促的尖叫,随后便低了下去。

淅淅沥沥的抽泣,带着哀求混杂可怜在内,布帛被撕坏的声音,没有尽头的哀鸣,到最后满意的大笑,忽然一阵奇怪的骚乱,最后归于平静。

他听着听着,便陷入了一种奇怪想要昏睡的感觉,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便乖乖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梦里头,有个穿白色衣衫的女子,不肯回头,在他前头不停的走,他就追在对方的后头,一直追着,想要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

来到一座桥上头的时候,隔着迷雾,她停下脚步,回了头。

他吓得大喊一声,从桥上跌了下去,同时醒了过来,脑袋磕在下头的床板上,冒出零星的血珠。

他抖着身子,慢慢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梦里那只剩下骨头的脸,让他不想再想起。

而从床底下头爬出来之后,一股浓重腥甜的味道,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奇怪扑面而来,内室中从不落下的纱帐层层叠叠的堆彻在地上,染了红的颜色,艳的邪性。

地上有个人躺着,他不敢再上前头去,远远的站在一端,看着地上那具双目圆睁的躯体。

洁白灿烂的躯体,染着被凌虐的颜色,青丝摊在脑后,身下是茜红色的纱帐,美得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图画一般。

图画很美,可是却是死的,是死的,已经不能动弹了。

身躯已经变凉了,凉了之后,鲜活不再,再美的人,也不再好看了。

华音凉呆呆的坐了一会儿,随之离开了宫殿,因为已经不好看了,不是活着,没有意思。

猛然从回忆之中惊醒过来,华音凉发现自己还是身处于那个荒凉又偏僻的宫殿之中,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干脆的拿了凉茶灌了进去,整个人也变得清明起来。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狡黠来,他似乎差点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活过来的,别人不给的东西,要下*到才有意思,若是自己入网,想必远在南城的那个人,一定会很高兴。

这就很值得。

他站起身来,朝着内室走去,这路给他的感觉不错,若不是院子里光秃秃的,恍然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玉兰花树所在的宫殿里,看到了最美的死亡,和开遍黄泉的曼珠沙华。

“云端姑娘,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王爷吩咐您一早转移,再拖下去的话,奴才手段恐怕就要强硬一些了。”看起徽娘的模样,面皮微微煽动,云端相信,如果自己在不知好歹的话,说不定会受些皮肉之苦,可是她有些不甘心,这些天好不容易摸清楚状况,立刻又要换地方,实在是不甘心。

她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只想问,为什么呀,要杀要刮,你们至少给个话,这样悬在半空之中,究竟有什么意思。”

徽娘张了张嘴,看着不虞的面色,她本来是想要说这事情跟夏云端没有关系,要她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但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对夏云端的攻击,心平气和的告诉她。

这是命令,让只是按照其指示行事而已,别的不管。

夏云端看着窗外,已经是落叶时节了,天冷的有些厉害呢,不知她记挂的那些人,是否还在为她的“死亡”伤心,是否还在想着,有个云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漂浮。

家人,朋友,还有名义上的夫君啊,他们,还记得她吗。

天际的边缘昏暗的如此厉害,里头电光闪闪,就像是酝酿着一场雷暴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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