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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古寺春行

听闻昨夜的天空极美,山顶风景更是美不胜收,只可惜她未能目见,不过那梦虽是朦胧,却又确是真实之感极重。

尤其是那琴声,是什么名字来着?

……忘了。

午时膳罢,众人便出发前往闲云山深处的苍琅寺了。

苍琅寺,乃是一座清净无上,举沐佛光的楞伽传古寺,此次前去,乃是冠服沐浴,进行为期七日的修行,修行罢便可下山回宫,则为此次闲云山春宴的圆满结束了。

一路上,众人皆徒步而行,连体质娇弱的薰妃亦是如此。

曲径通幽,愈向深处,便愈为寂静,只闻轻轻几声鸟啼,伴着些许虫鸣,几番转折后,终是来到了一座古寺前。

白芍稍是无力,毕竟这山路确然难以行走,耳畔似闻身后一皇子低声议论:“此次春宴倒是大不如前,怎的没了以往日日夜夜的花酒宴会,倒是多了个清苦修行?”

是时,却闻一声苍老而又*的招呼。

抬头,是苍劲有力的二字“苍琅”,书于古寺前的檀木大匾之上。

前来迎接众人的是住持本人,林深法师。林深法师分别给每人分了一间小舍,皆单独而居,并约了明早诵经的时辰,众人便兀自去歇息打理了。

白芍与沈元烨厢房不在一处,她只得自己向沈元烨别了一声,便往东厢去了。论实说,她觉得林深大师似乎对她无甚好感,始才见面时,林深法师的目光便越过众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神情甚为复杂,似欲言又止,可至少可看出,那目光并不友善。

无奈东厢栈道甚是冥迷,她竟然……迷路了。

诚然找不着自己的厢房是在何处。

白芍懊恼的回头,未料转身便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她揉揉脑袋,低声道着抱歉,抬头便是一怔。

自尴尬的……温泉事件后,她第一次单独遇见沈庭燊。

似闻到了些许清冷的香气,略有些熟悉,她此刻却不知说些什么,论实说,她挺想问路,可此刻,实不知如何表达。

沈庭燊望向局促不安的她,缓缓开口:“是已迷路?”

“嗯……太子,你知不知道第十九厢位于哪儿?”

沈庭燊却没有立即回答她,反是垂下眼眸思索了会儿。

“太子?”论实说,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东厢并无十九厢。”

什、什么?

林深大师明明说了,她的厢房是位于东厢十九啊。

“我……我去找林深大师。”白芍捶捶脑袋,转身而去。

“右转出路。”

她点点头,随即往了右边栈道跑去。

沈庭燊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却是明了了几分。

东厢统共十七厢。

而他所分厢位,乃为十八。

抬手覆上自己的赤色眼眸,他低低喃道:“果然受怀疑了么。”

在白芍说明原委后,林深大师颇为尴尬的笑笑:“前些日子已将东厢废间拆下,竟忘了此事,如今也未有余阁,只能居小院罢。”

“小院?”白芍疑惑道。

“苍琅寺后方,约两三里路罢,稍些时刻我便唤一名弟子引你前去。”

……是不是当自认倒霉?她想,一个人居住在此般偏远之处,她有几分害怕。

林深大师沉思一会,道:“如此一来,东厢十八的太子庭燊也当移去小院……”

哎?

林深大师抱歉地笑笑,“是老衲疏忽了,即刻派人去打理。”

白芍应了一声,心里却不是很平静。

天色已晚,白芍已由一名僧人引至苍琅小院。

一方小小合院,唯三间住室,约摸沈庭燊还未来罢,如今四下漆黑一片,独里间一两盏油灯,不比灯火通明的山腰行宫,她委实有些害怕。

僧人已然离去,她一人独坐于住室内,青灯素帘,梅花纸帐,甚是简雅。不知为何,她忽然希望沈元烨就在眼前,如往常般,或是翻阅手中文书,或是同她说上一两句话,如此她会安心很多。

可也只是希望罢了,她摇摇头,准备休息。

夜深,窗口却骤现一人影。

白芍已然熟睡,人影却腾于空中,缓缓逼近。

手中忽祭起一把利剑,蓦地朝白芍刺去,帘外正有风声响起,而那利剑却在正要刺入白芍喉口那一刻蓦然一怔,风亦止住,白芍低低喃了一声,朦胧睁眼。

甫一睁眼,便目见一把利剑直抵喉口,白芍一声惊叫,急急后缩。

眼前是一浮在空中的小童。

小童?!

不对,虽是童颜,身材亦短小精悍,却是褐衣白发,似人非人。

“你,识得孔朔?”只见他手一招,利剑便已毫无踪影,他却有些愕然的开口,并靠近了几分。

孔,孔朔?

“你,你别过来!”白芍靠着墙壁,已无退路。

“嘛,那么害怕作甚,老子没兴趣杀你了。”眼前的小童在空中倚风而坐,双手铺于脑后,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草杆。

究竟是何情况?

他浮在空中,他明明是位小童,他自称老子,他刚才想杀了她……

“这情况委实讨厌,你说,明明你已不该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他忽然顿住,靠近几分,竟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脸,“活人。”

什么鬼啊!

“玩我吗那老头?”小童将头转向一边,自言自语。

“喂,问你话呢,孔朔现下人在何处?”他忽而又转过头来,一脸严肃。

“孔朔?谁?”白芍有点紧张的说到,“我,我不认识。”

“哼,你是在质疑老子的判断能力吗?”小童蓦地起身,正欲靠近,却缓缓停住了,一挥手便转身离去。

白芍刚要开口,只觉一阵困意袭来,顷刻便又睡了过去。

小童拍了拍身子飘出窗外,却见屋外倚墙而立的沈庭燊。

“好生机灵的小伙子,老子竟然未有察觉。”他咂咂嘴,“老了,老了……是不是若那时老子真一剑刺了过去,还未得手便要葬在你剑下了?”

“阁下万年长魅,切莫言重。”沈庭燊抬眼望向他,声音冰冷。

“赤眸,倒真是从未见过,不过,”他正戏谑的笑着,却恍然顿住,“老子倒是想起来了哪来的印象。南疆城下,虽有长魅伤人,可你屠尽一带长魅,真是为民除害,毫无私心?房中那女娃,可看着是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些魅凝之息。”

“你话太多了。”

“呵,年轻人,可要记住,”小孩挥挥手,渐渐退入雾中,“慧极必伤。”

说罢,已然不见踪影。

沈庭燊未有言语,只收起佩剑,转身进入屋内,望见白芍的睡颜,随即为她熏了一盘沉水,未再久留便退出住室。

第二日白芍醒转,虽昨晚受了惊吓,现时却觉神清气爽。

那此事,该不该同沈元烨说说?

她正想着,引路僧人却已来到房外,她急急起床准备,怕误了时辰,未几便随僧人一同前去诵经了。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佛说阿弥陀经》……委实说,她并无兴趣,却也只得跟着吟哦了两个时辰,午时过后便与宫内女眷同去栉沐了。

闲云山盘后瀑布,则为栉沐之地。

心头却又涌起丝丝不安。

好在整个过程无任何差池,回苍琅寺后,众人便同林深法师一道参同佛法了,白芍望向林深法师,巧那法师正也望向她,翕了翕嘴唇,神情有点捉摸不透,却未有言语。

晚膳过后,她有些不适。

“芍芍,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沈元烨问到。

“没。”白芍拍了拍脑袋。

“你的琉铃珠呢?”沈元烨望向她却怔了一怔。

她往颈间探了探,却发现那珠子果真不在,垂头丧气道:“许是落在盘后瀑布了罢,今日梳洗时未加注意。”

“东厢人多,不便相扰,便未去看你,昨夜可还舒坦?”

“我没住东厢,”白芍低头道,“住持弄错了,我住在后山的院子里。”

沈元烨怔了怔,问到:“一个人?”

“算是吧。”毕竟还未见过沈庭燊。

“今夜我去陪你罢。”沈元烨叹口气,“下山后我再给你压串琉铃珠,这段时间除开栉沐外不要离开我边。”

“嗯。”白芍答道。

依旧是青灯素帘,梅花纸帐,简陋木屋,有沈元烨陪着,却觉分外舒坦。

沈元烨正在细读一卷佛经,表情极为专注,墙上映出他修长的侧影,偶尔望向白芍,则是淡淡一笑,或是问她困了没有。

她心里似乎有些怦动。

不知那是何感觉,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值得她去珍藏,他所在的地方,她想靠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离开。

沈元烨作陪的这几夜,皆无差池,修行期满后,众人便启程下山了。

这一日,阴风大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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