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太女楚云纨没有继承楚暮别的，倒是把她的温厚继承得一套一套的，并没有和黄奕计较，这才让黄奕逃过一劫，坐在椅子上虚惊一场地擦汗。
几个小辈坐在一块大眼瞪小眼，书房里李丹阳和楚暮也不好受，站着大眼瞪小眼，也不说话，总有一种古怪的气氛在两人中间。最后还是李丹阳最先承受不住，移开了目光。这一下仿佛认输一样，楚暮赶紧追了上去。
“为什么辞官？”
这真是楚暮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地方了，分明一切都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李丹阳的态度也从未有过什么疙瘩。怎么一夜过去就铁了心辞官，甚至有意让她和皇女们一起丢丑，可是，为什么呢！
李丹阳垂目，不说话，反而自己坐下来，倔强地盯着书桌上一本无关紧要的奏折。这时候气氛就更凝滞了！
这次的交锋却是楚暮最先低头，叹气后看着李丹阳的发旋，无力地跟着坐下。“有什么不能和我说得，咱们得关系，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何必用这个做要挟……”这话说得就暧昧了，不过依着两人从小到大的关系，也是无可厚非。自小的朋友，谁缺了谁也不成。
“陛下抬举了，臣已经不求什么了，只希望能够远离朝堂，这就足够了！”李丹阳软硬不吃，说话的模样却像是呓语。楚暮一愣，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由得抓起李丹阳的手。
“你若是远离了朝堂，就是远离了我啊！”
一个是万人之上的陛下，若是另一个远走天外，只怕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了！楚暮盯着李丹阳的眼睛一眨不眨，见她忽然颤抖了几下睫毛，心里狡黠一笑。
所以楚暮这个帝王坐的也只是表面忠厚老实而已，不然不会几句话就抓住了李丹阳的弱点，并且继续刺激。“我做了一生的帝王，亲近的人只有你一个，现在你走了，是要我真得去做孤家寡人吗？”
……
黄奕只觉时间怎么这般难熬，楚暮进了书房许久也不见出来，更不知道两人的密探如何。若是李丹阳继续顽固地要辞官，楚暮恼怒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举动来？黄奕这时候又在事后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在母亲的书房放置些毒药熏香什么的，这样也可以临时让母亲自卫一下。
“喂，陛下和我娘，她们打起架来，谁比较厉害一点？”黄奕最后还是忍不住，见太女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赶紧偷偷摸摸地问起来楚云纥。
只是这种事情，问了三皇女等于白问，她若是能说出来个丁卯来才是奇事，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倒是楚云纥身边的五皇女凑了过来，一副八卦的模样。
“奕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母皇和李丞相关系好，可是从来没有比试过武功。唔，两人应该差不多吧，毕竟从小到大的师傅都一样，茶别也不会太大……对了，有一次宫猎猎场里进了刺客，还是李丞相救了母皇，这么说应该是李丞相略胜一筹……”
听到自己母亲的武艺更胜一筹，黄奕这才轻松下来。心说这样就好，这样就算楚暮发难李丹阳也吃不了什么亏。再说两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总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吧，这样岂不是太过遗憾了！
其实私心来说，黄奕还是隐隐地希望李丹阳能够继续留在皇城做丞相的。无关什么富贵发达，黄奕只是觉得，李丹阳没必要因为她的原因而牺牲巨大，甚至要改变一个家族未来的走向。
她黄奕从小没人疼爱，不受重视，承受不来这样的恩宠，也无以为报这样的贴近。所以宁愿李丹阳继续这样，忙碌起来的时候几天不见人，见人就会让黄奕跪下来认错反省。这样真的挺好的，至少不用心怀惶恐。
“你别担心，母皇和李丞相关系匪浅，之前闹得比现在还僵最后一样和好如初，更别提现在了。两人都是稳重的人，怎么也不会打起来……”
楚云纥似乎明白黄奕的隐忧，小声地劝了几句。黄奕好奇地问着之前闹得更僵，什么时候，我怎么听皇城里的人议论丞相帝王一直关系亲密。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市井之人的流言，总是不怎么可靠。
楚云纥对这件事似乎讳莫如深，观察一圈别的皇女或在出神，或在讨好太女，太女也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更加压低声音小心地解释。
“这都是母皇还没有登基时候的事情了，知道得人不多，我也是听我皇舅提了几句才知道。那时候皇祖母病重，钦天监的人上奏说要太女成亲冲喜，母皇不反对，倒是李丞相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那时李丞相的母亲也已经去世了，她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丞相，这样一来搞得满城风雨，皇祖母对她十分不满，居然都要当庭鞭刑……”
大约是年少的缘故，那个时候李丹阳纵然被鞭打得后背开花，也是不松口让楚暮成亲，并且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原因。最后楚暮两人闹得也很不愉快，朝堂的人都不知道李丹阳做什么无谓地坚持，楚暮又不会感恩。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李丹阳像是忽然开了窍，松口同意楚暮和唐国公家的公子完婚，几乎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虽然两人和好得挺让人费解，不过母皇依然待李丞相如初，从不亏待。后来皇祖母熬了几年殡天，母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顶着巨大压力封了李丞相为相……”
楚云纥说得这件事在皇城一点儿声息都没有，估计是被谁悄悄地平息下来。市井百姓也是健忘的，一日日一年年就想不起来当年的事情，只记得朝堂上有个为民请命的李丞相，称什么青天。
黄奕听完忍不住皱眉，问一句这就结了，那依着凤后小气计较的模样，只怕现在都恨着我母亲吧，怎么觉得他俩的关系没那么差呢，话说当年母亲是图什么啊！黄奕隐约觉得这件事自己抓住一点儿苗头，然后恍恍惚惚，又不能牵扯出来什么具体的原因。
“凤后不计较才怪呢，听说有次在御书房前碰到李丞相，寻什么由头罚李丞相跪一下午。结果没过一会儿陛下就过来把丞相扶起来了，又教训了他一顿。以后啊，凤后看到了李丞相就得绕着走呢……”五皇女不甘寂寞地插花进来，说完点了点那边安静品茶的太女。
“你们当太女面对李丞相的时候为什么战战兢兢，还不是担心李丞相因为凤后不喜她吗！有了可以讨好的时候，太女哪次不是走得最殷勤！”楚云纥对这倒是不信，她觉得五皇女只是在讽刺太女，读书时候总是在五皇女答不出来李丞相问题的时候挺身而出，说出答案。
不得不说，对于诋毁凤后和太女一党，三皇女党的战斗力几乎是开了挂。想来这种开了挂的能力若是可以用到别的地方，只怕现在的太女就是楚云纥了吧！
说完这件事之后几乎开了闸，五皇女又孜孜不倦地对黄奕讲起来太女从小到大的丑事。也不知道太女是真的太温厚，还是太得陛下宠爱而被其他皇女嫉妒，幼时的时候总是被几个妹妹联手起来坑，什么走到路上一脚踩进坑里，喝水的时候发现是咸的，课业上莫名其妙被画了墨点，考试的时候桌角出现的小纸团……诸如此类，简直不胜枚举。就连一贯不喜欢她的黄奕，都忍不住感叹起来，做人做到这个份上，楚云纨也是独一份啊！
“那时候李丞相正在为政务烦恼，太女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立刻被揪过去打了一顿竹板，手都肿了，半点儿没客气。所有的教书先生，敢打皇女的可没几个，更别说太女了，教训起来也没人敢下力气。偏偏李丞相打起人来，半点劲不留，而且给母皇知道了，还要把我们挨个训一顿，质问我们为何不听李丞相的话……”
楚云绫正说的滔滔不绝的时候，被楚云纥一巴掌拍得停了下来，正准备发怒的时候抬头一看，自家母皇板着脸站在门口，顿时一股气憋在气管压的咳嗽起来，几乎鼻涕眼泪一块流，还有心思想着这下遭了。
被拍背、喂水好一会儿，楚云绫才缓过来，这时候楚暮的脸色已经成了无可奈何，有心想训斥几句也忘词了，最后叹了一口气。“不听话挨了先生打现在还有理了，要不是李丞相当年尽心教你们道理，你们一个个的不得成了蓬蒿驽骀，一点儿不懂得感恩！”
几位皇女赶紧一脸惶恐地感恩，认错，顺便巴结回想一下当年李丞相对自己的爱的教育，恨不得再来一遍，一屋子虚伪的怀念之情。最后还是楚云纨站出来，问一句现在如何，母皇要回御书房还是内阁。
这回哪里可是有讲究的，若是御书房，那李丞相辞官的事情就是翻篇了，可以继续该忙什么忙什么了。若是回内阁，那就是李丞相铁了心辞官劝不回来，陛下得去内阁安排近日工作，甚至再让别人想个主意出来。
楚暮的心情果然不错，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放过几个胡言乱语的皇女，问了太女一句回内阁做什么，“今日的奏折积了不少，回去了给李丞相送来些，云纨批奏折的速度也得再练练，现在这样可不行啊！”
果然，丞相的官职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楚云纨一低头，答了一句，领着其他皇妹跟着楚暮鱼贯而出。
下章预告：
黄奕慢脑门黑线，对着醉鬼又发作不得，最后把人扶起来打干净土，嘴里一边答应着好。心说这柳岩对待侄女倒是尽心尽力得很，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送，要是黄奕说缺个仆人，不知道她会不会随手把自己女儿踢过来。
这样想着，黄奕随口一句姑姑家的表弟多大了，到了现在还没有婚配吗？谁知柳岩的语气相当自豪，挺起胸膛咳嗽好几声，这才掷地有声一句：“三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