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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花落人亡两不知

少奶奶连忙唤她,雪雁才慢慢的睁开眼欠起身来。少奶奶道:“傻丫头,这是什么时候,且只顾哭你的!姑娘的衣衾还不拿出来给他换上,还等多早晚呢。难道他个女孩儿家,你还叫他赤身露体精着来光着去吗!”雪雁听了这句话,一发止不住痛哭起来。少奶奶一面也哭,一面着急,一面拭泪,一面拍着雪雁的肩膀说:“好孩子,你把我的心都哭乱了,快着收拾他的东西罢,再迟一会子就了不得了。”

林苹苹只觉心中大恸,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下去。甄子玉拉了拉她的手,咬牙道:“妹妹,这里一定有问题的。那位贵公子一定是被人骗走或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唉,他究竟到了哪里去了?”

说也奇怪,水晶球像是听懂了甄子玉的话,眼前画面一晃,却是先前那位贵公子身穿喜服,正喜气洋洋地与一位身形丰满的姑娘拜堂成亲。

甄子玉推开水晶球道:“这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娶的不是自己的心上人,为何还这么高兴……我不看了。”

林苹苹擦了一下眼泪,扶了扶水晶球,哽咽道:“也不知那位小姐最后究竟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再看一下吧。”

眼前亮光一闪,又回到了柔弱小姐病重的那一日。那柔弱小姐白日已昏晕过去,却心头口中一丝微气不断,把个少奶奶和雪雁哭的死去活来。到了晚间,柔弱小姐去又缓过来了,微微睁开眼,似有要水要汤的光景。雪雁便端了一盏桂圆汤和的梨汁,用小银匙灌了两三匙。 柔弱小姐闭着眼静养了一会子,觉得心里似明似暗的,此时少奶奶见柔弱小姐略缓,明知是回光反照的光景,却料着还有一半天耐头,便先回自己屋里料理了一回事情。

这里柔弱小姐睁开眼一看,只有雪雁和奶妈并几个小丫头在那里,便一手攥了雪雁的手,使着劲说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伏侍我几年,我原指望咱们两个总在一处,不想我……”说着,又喘了一会子,闭了眼歇着。雪雁见她攥着不肯松手,自己也不敢挪动,看她的光景比早半天好些,只当还可以回转,听了这话,又寒了半截。半天,柔弱小姐又说道::“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说到这里又闭了眼不言语了。那手却渐渐紧了,喘成一处,只是出气大入气小,已经促疾的很了。

雪雁忙了, 连忙叫人请少奶奶。少奶奶一进屋,雪雁忙悄悄的说道:“少奶奶, 瞧瞧林姑娘罢。"说着,泪如雨下。少奶奶过来,摸了摸柔弱小姐的手已经凉了,连目光也都散了。少奶奶雪雁正哭着叫人端水来给柔弱小姐擦洗。刚擦着,猛听柔弱小姐直声叫道:“阿玉,阿玉,你好……”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雪雁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渐渐的冷了。少奶奶叫人乱着拢头穿衣,只见柔弱小姐两眼一翻,呜呼,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

林苹苹垂泪道:“她终是撒手西去了。那位贵公子太是无情。”

甄子玉紧紧地攥着水晶球,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再看看后面呢?等他明白了真相,他一定会陪着她去死的!”

水晶球亮光一闪,只见贵公子先前娶的那位身形丰满的姑娘道:“林妹妹果真死了。岂有红口白舌咒人死的呢。老太太,太太知道你姐妹和睦,你听见他死了自然你也要死,所以不肯告诉你。”贵公子听了,不禁放声大哭,倒在床上。

忽然眼前漆黑,辨不出方向,心中正自恍惚,只见眼前好象有人走来,贵公子茫然问道:“借问此是何处?”那人道:“此阴司泉路。你寿未终,何故至此?”贵公子道:“适闻有一故人已死,遂寻访至此,不觉迷途。”那人道:“故人是谁?”宝玉道:“姑苏林颦儿。”那人冷笑道:“林颦儿生不同人,死不同鬼,无魂无魄,何处寻访!凡人魂魄,聚而成形,散而为气,生前聚之,死则散焉。常人尚无可寻访,何况林颦儿呢。汝快回去罢。”贵公子听了,呆了半晌道:“既云死者散也,又如何有这个阴司呢?”那人冷笑道:“那阴司说有便有,说无就无。皆为世俗溺于生死之说,设言以警世,便道上天深怒愚人,或不守分安常,或生禄未终自行夭折,或嗜淫欲尚气逞凶无故自陨者,特设此地狱,囚其魂魄,受无边的苦,以偿生前之罪。汝寻林颦儿,是无故自陷也。且林颦儿已归太虚幻境,汝若有心寻访,潜心修养,自然有时相见。如不安生,即以自行夭折之罪囚禁阴司,除父母外,欲图一见林颦儿,终不能矣。”那人说毕,袖中取出一石,向贵公子心口掷来。贵公子听了这话,又被这石子打着心窝,吓的即欲回家,只恨迷了道路。正在踌躇,忽听那边有人唤他。回首看时,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夫人,奶奶,丫环等围绕哭泣叫着。自己仍旧躺在床上。见案上红灯,窗前皓月,依然锦锈丛中,繁华世界。定神一想,原来竟是一场大梦。

画面一闪,贵公子来到了先前柔弱小姐住的地方,想起未病之先来到这里,今日屋在人亡,不禁嚎啕大哭。想起从前何等亲密,,今日死别,怎不更加伤感。众人原恐贵公子病后过哀,都来解劝,贵公子已经哭得死去活来,大家搀扶歇息。其余随来的,如贵公子新娶的夫人,俱极痛哭。

独是贵公子必要叫雪雁来见,问明姑娘临死有何话说。雪雁本来深恨贵公子,见如此,心里已回过来些,又见老夫人夫人都在这里,不敢洒落贵公子,便将林姑娘怎么复病,怎么烧毁帕子,焚化诗稿,并将临死说的话,一一的都告诉了。贵公子又哭得气噎喉干。少奶奶趁便又将林颦儿临终嘱咐带柩回南的话也说了一遍。老夫人夫人又哭起来,多亏少奶奶能言劝慰,略略止些,便请老夫人等回去。贵公子那里肯舍,无奈老夫人逼着,只得勉强回房。

甄子玉把水晶球推到一边,红着眼圈喃喃道:“为什么他只是伤心,只是哭泣?伤心哭泣又有什么用?”

林苹苹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甄子玉转身拉着她的手,急切道:“妹妹,前世是我负了你,这一世我一定会用生命来补偿你……妹妹,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的委屈,我会用一生一世来呵护你……”

林苹苹轻咬了一下嘴唇:“没想到以前看不清那位柔弱小姐的面容,刚刚终于看清了,却是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子玉哥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如今是修行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要跟着师父回到终南山……,你,我一直把你当作哥哥看,也请你,就把我当作你的亲妹妹吧。”

甄子玉摆了摆手,断然道:“你明明不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俩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这一世,不管你如何看我,我都要娶了你——”说着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自从妹妹到了锦香甄府,我待你的心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你的一颦一笑都让我心动,我绞尽脑汁让你开心,我放下自尊,只为你能多留意我一点……这早就不只是亲哥哥对亲妹妹的感情了。苹苹妹妹,你的心难道真的是铁打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一片痴情?”

林苹苹愣了半晌,说道:“从小师父就教我要放下七情六欲。生长在终南山中,我日日与溪流山水为伍,月月与清风明月作伴,感情上从来便比较淡泊。子玉哥哥你确实对我很好,但是我从没往男女情感上想过……唉,或许我们的缘分在前世就已经尽了吧?”

甄子玉收起水晶球,喝了一大口矿泉水,说道:“你知道子曦去美国后都做了些什么吗?她找到了淼焱,淼焱眼睛晶体已经受损,最好的医治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新鲜完好的眼球来进行替换。如果要等人临终捐赠的话,不知要等多久,而且眼球的质量也不一定好。淼焱的一双眼睛有多美你是知道的,我从小跟他同学,班上从来便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尤其对他的一双眼睛迷恋至极……”

林苹苹将目光投向星空,说道:“的确,他的一双眼睛,就像这夜空中的星星,明亮,迷人,不可捉摸,谁都会喜欢的。”

甄子玉摸了摸下巴,接着道:“子曦妹妹跟淼焱的渊源你也是知道的。子曦妹妹知道最好的医治淼焱眼睛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新鲜完好的眼球来进行替换情况后,不顾夏阿姨的反对,不惜以死相胁,执意让医生用了自己的眼球来医治淼焱……”

“什么?”林苹苹一下站了起来,弄得航空座椅筏子晃了几晃,“子曦用了自己的眼球来医治淼焱?那她自己岂不是看不见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也很美也很重要的呀……”

甄子玉目光闪烁了几下,最后定在林苹苹脸上:“对于一个肯为了寻找淼焱几百年作哑巴的人来说,捐献出一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听阿康说,淼焱大受感动,已经说了,要照顾子曦妹妹一辈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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