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专案组进驻衡岳市的消息不胫而走，华天宾馆门口在第三天开始便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有消息传来，说有一大批上访的群众要见专案组的人。可专案组不是巡视组啊，既然是专案，当然是为了单独的一件案子来的，并不接受其他的举报。
衡岳市市委为了不让专案组的工作受到影响，指示市公安局调动特警，将华天宾馆团团围住，任何无关人员不得接近宾馆一步。
高小离早上去上班，恰好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仔细一看，居然是苏黄。
苏黄似乎早就知道了高小离的身份，客气地点头致意。看到高小离走近了，笑眯眯地说：“老弟，乌鸡变凤凰了呀！”
高小离没理会他的戏虐，反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保护你啊！”苏黄严肃地说：“你现在是首长了，是受到我们保护的对象。国宝级的。”
高小离嘿嘿笑道：“人家公安局的事，你来掺合干嘛？”
苏黄认真地说：“我现在调市公安局了，意外吧？”
“不意外。”高小离想也没想就说：“只要老苏你愿意的事，谁都挡不住。”
高小离嘴里说不意外，其实心里还是感到很意外。苏黄好好的不在政法委呆了，调来公安局干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升迁。这是信号啊。
两个人聊了一阵，苏黄邀请高小离有空去家里坐坐，说吴花果天天提起他的名字说话。他叹口气说：“这个女人，身上永远也没办法改掉乡下人的毛病。”
高小离没多问是什么毛病，苏黄对吴花果的感情不是脑袋发热，他爱吴花果，是从骨子里开始爱的。尽管苏黄为之付出了代价，闹出了一些不愉快，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深爱的缘故。
高小离答应抽空去他家喝酒，匆匆与他告别，坐电梯上楼。
昨天李青天已经给他说过，今天是攻坚的最后一道关口。祝玉屏的秘书虽说交代了不少的事，但仔细看看，无非都是些鸡皮蒜毛的，上不得大台面。这些人都是些精怪，知道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何况祝玉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只要咬紧牙关就能挨过去。
高小离一连三天都是配合李青天讯问祝玉屏的秘书。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文文静静，秀秀气气，却是个老狐狸。如果将他与李青天摆在一堆比，两个人还真有一比，分不出伯仲。
过去他在纪委就听说过，纪委办案的手段比起公安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公安还忌惮刑讯逼供这条纪律，纪委却是没任何约束。在纪委被打断肋骨，敲破脑袋，甚至大冬天往身上泼冷水拿风扇吹的事多如牛毛，却没一个人敢吱声。按纪委内部的规矩，不用非常手段，根本对付不了这些智商比常人高出许多的人。
专案组有任务在身，必须尽快查明祝玉屏跳楼的真相。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官做到祝玉屏这个阶段，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甘心情愿去自杀。至于什么抑郁症，都是托辞。有病早就去医了，何况真有病，她身边的秘书还不知道？
昨晚专案组开了一个协调会，会上省纪委副书记、专案组组长雷鸣做了重要指示，必须在三天之内拿下这个案子。否则换掉他们这批人，补充新人进来。这些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最后做总结的时候，咬着牙狠狠说了一句话，如果都想做死鸭子嘴硬的货，必要的时候该上的手段还是要上。
高小离听到这句话时如芒在背，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大刑伺候。
进房间没多久，秘书被带了进来。一进门便满脸堆满笑容，热情的要去给李青天和高小离泡茶。
李青天脸色一沉，叱道：“不用你客气，老实坐好，我们来聊聊。”
秘书轻轻一笑道：“该聊的不是都聊过了？我没什么聊的了，肚子里的话全部倒了出来了。就一句话，我是祝市长的秘书，我忠实履行了做秘书的职责。在我心里，祝市长是个伟大的女性，一个为民着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仅此而已。”
李青天冷笑一声道：“还仅此而已？你敢保证你把所有情况都交代清楚了？”
秘书跟着冷笑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我。我是个清白人，跟着祝市长三年多了。我再提醒你们一句，我现在是协助你们调查，不是被你们双规的对象。所以，你们对我要客气一点。”
高小离觉得很意外，转脸去问李青天：“是吗？”
李青天苦笑一下说：“他没说错，目前就是这种状态。”他哼了一声说：“不过，要对他双规，还不是一个报告的事吗？小离，有些人自以为做事人不知鬼不觉的，其实天底下不管多聪明的人，总会有福利尾巴露出来的嘛。”
高小离一下没明白李青天话里的含义，但他隐隐感觉到这句话就是冲着秘书来的。果然，原本一脸微笑的秘书，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换上来一层死灰色。
高小离想了想说：“你说说，祝市长有多少房产？”
高小离问这句话，其实也是没话找话说。在他的生活里，目前房产成了头等大事。来市纪委上班后，别人在市里都有房产，下了班就回家去。只有他和王鹤回宿舍。过去他还拿王鹤做比较，认为身边总还有人与自己一样没家可归，心里还能找到些许平衡。前几天得知王鹤有个做市委书记的爹，他本来还平衡的心就像从云端跌落下来了。因此，有不有房产，成了他目前寻找心理平衡的唯一条件。
“就一套！”秘书想也没想就说：“水岸花园一套，没有其他的。”
高小离知道水岸花园，是衡岳市最高档的社区。据说每平方的价格已经超出两万多块。这对于均价在五千的衡岳市，水岸花园就是一个成功人士的身份象征。
“祝市长很有钱啊。”高小离不由自主地赞叹起来。他暗自盘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想在水岸花园拿下一套房，这辈子不吃不喝怕也是还不清房款了。
秘书笑笑说：“祝市长堂堂一个市长，一辈子就这一套房，多吗？要是换了别人，怕不是这个数。”
李青天突然沉下去脸，猛地问道：“你解释一下潜龙山庄的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