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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流云无情

许久的沉寂后,宛如一声轻轻的叹息。“先放开我。”如梦开口说道,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思潮澎湃。

随风有些微的诧异,缓缓放开了钳制如梦的双手。“还在责怪我当初失信于你?”随风眼底深沉暗痛,薄唇抿成一条孤独的弧度。

“那些于我而言毫无意义,反而现在的我活得更淡定朴实。”

随风看着如梦的唇一开一合,心渐渐的也随之沉了下去。

心在不断的向下坠,坠向无尽的黑暗——沉坠。

“愿意听听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吗?”随风双手握成拳,手背因过于用力而略微泛白。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尽所能控制住眼底渐渐泛起的暗涌。

没等如梦回答,随风又害怕什么似的连忙补充道:“可以吗?只要一会的时间。答应我,答应我好吗”眼底闪烁着期盼的光亮,随风浑身僵硬着站在如梦面前。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乞求原谅,可即便以一个如此卑微的姿态。如果可以博得她的原谅,他也是很愿意的。

他充满渴求期冀的目光闪闪烁烁,明亮如夜晚天上璀璨的繁星。

“我还有事要做,如果没什么事就恕不远送了。”如梦冷淡的声音冲口而出,深藏在眼底的晶莹也被漆黑的睫毛遮挡住。

晶亮的眸子瞬间暗淡,死寂……!随风僵硬的身体开始麻木,他不懂为何她会如此这般决情,以至不给他一点点解释的余地和机会。

“那天山庄遭到围剿,是我所意料之外的。原以为选举武林盟主会产生一些小的摩擦,但却不料朝廷会下令围剿我们……。”随风急于将事情的原委真相告诉如梦,不想两人之间存在什么误会。

“够了,我不想听。”如梦淡淡的一句话打断了随风的话,转身向禅房外走去。不理会身后脸色惨白的随风,焦急着步伐只身朝雪崖顶而去。

狂风作祟,肆意的吹卷起如梦如瀑垂髫的长发。凋零的枫红片片起舞,随风渐远。

走到悬崖一半,如梦站在一棵枫树下驻足。迅速回身,如梦劈手击中随风的胸膛。连连倒退几步,随风的唇角渗出隐隐的腥红。

“为何不躲?你可以躲开的。”如梦冷冷的看着面色僵硬苍白的随风,用冷凝不屑的口吻淡然低问。

随风低头不语,并未做出回答。他知道当初的事情是自己的错,挨一掌也是应该的。他不能让如梦继续误会他,因为他最在乎的人——是她。

抽出袖口的宝剑,如梦将剑尖抵在随风的脖颈上。“你若不对我下狠手,却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冷冷的话语,冷冷的锋芒,相应成四周冰冷凝结的空气——让人窒息。

“无论如何,我决不放弃你,也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随风丝毫没有畏惧的恐慌和退缩的意思,他的镇定让如梦有丝丝的慌乱。

收回手,如梦别过脸不再看随风苍白的面。

天空澄澈高远,漂浮着丝丝缕缕的云。这样的天空让人看了就觉得放松,禁不住想随着云飘到不知名的远方去。

“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说完后就不要再打扰我难得清宁的生活。”刻意忽略掉面前随风略微颤抖的双手和苍白失血的面颊,如梦尽量以一个冷漠的姿态去说话。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淡漠无比。

然,只是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星芒般的光亮再次点燃了随风死寂的眸。

上前抓住如梦的手,随风拉着如梦朝山顶走去。另如梦惊讶的是,随风的手——竟滚烫而炙热。

思绪拉回到那个微凉的夏夜。

那天是让人难忘的一天,有微凉的夜风,有夜幕中竹叶簌簌飒飒的响动。还有——那个站在山顶吹箫的人。他的俊美如神,他的冷漠疏离都曾让她心动不已。然而时间流转,却早已物是人非。似乎命运从那一天起出现了偏差,一切都从那天开始发生改变。也许,事到如今也只能轻轻的感叹一声世事无常吧!如今,他依然站在自己身旁,却全然没有初见时的感觉。

从身后缓缓环抱住如梦,随风慢慢闭上暗痛的眼眸。如梦可以感觉到身后的人脆弱的心跳声,时快时慢的跳动。随风可以感受到身前的人,微微的不安的颤动。这样多好,两个人相依相偎。

峰顶的风越发的狂烈,吹动树叶狂乱的摇摆抖动。“放开我,你现在可以说你想对我说的话了。”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冰冷疏离。“但是,说完后就请离开这里。然后,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手一颤,随风慢慢松开了环住如梦的双手,虚眯着双眼,随风的面色苍白。“你是谁?你不是梦儿,你是……!”

慢慢转回过头,如梦冲随风妖娆的一笑。似乎唇角那妖娆的笑中深藏着什么,眼中的泪花柔弱中带伤。随风立刻呆楞在那,只感觉浑身僵硬麻木。仿佛那抹淡然的浅笑刺痛了他的眼,连带着心口也隐隐抽痛。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梦儿,我是——段如梦。你口中的梦儿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你的手中。”心里一酸,如梦感觉到眼底渐渐泛起了湿润。其实她知道啊,当时是武林竞选盟主的时候。雪珠在无名手里,定会引得许多江湖中人纷纷争夺。而朝廷也有意要将万年雪珠归为己有,不惜出兵围剿了山庄。如果不是她被送到了少林习武逼毒,又怎会逃过一劫。其实逼毒是假,而防身是真。如若当初没有这样明智的决定,想必她段如梦也决不会活到今日。她并不怨这段时日中山庄对她的不闻不问,只是如今的她,只怕再也回不到从前。

慢慢舒缓略有些起伏的情绪,如梦深深吸了口气。缓了会继续对随风说道:“心已死,无可挽回。你——要怎么赔?”目光深邃执拗的与随风暗痛的目光对峙,如梦的眼底闪过一瞬决然的暗芒。

“你想说什么都与我无关,只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如梦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缓缓道出了压抑在心底犹豫不决的话。在少林静心的这段时日里,她曾无数次的预想再次和他重缝的场面。却没想到原来比自己想象中更残忍冷酷呢。没想到可以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口。仰头望向头顶澄澈的蓝天,风似乎更凛冽了些。

“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在山顶你和我说的话。”随风也将视线放远到蓝天白云上,目光中透露出点点伤感。“那天你和我说” “其实我可以感觉到你此刻的矛盾和挣扎,你活得很累吧!为什么不让自己歇歇呢,你眼前的风景多美好啊!”唇色略有些苍白,眸光中泛着淡淡的异彩。 “越是用冷漠掩饰内心的痛苦,就越是懦弱,如果是这样,就越是会感觉痛苦。”

回忆到这里,随风略转头看向一脸淡静的如梦,仿佛寻求什么证实似的深深望进如梦的眼底。仰起头看蓝天上千变万化的云彩,随风继续淡淡的话语:“还记得你说过我是像风一样让人抓不住,猜不透的人吗?其实我觉得你更是像梦一样的人,似乎稍有不慎就没有影踪了,都寻不到曾拥有过的痕迹。”唇角略微扬起抹优雅的弧度,随风的眸子晶亮如闪耀在夜晚中的繁星。深邃中透出点点脆弱伤感的晶莹。

“其实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很孤寂。不敢去想我的世界里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眼底的晶莹逐渐汹涌成骇浪,再难以控制。

如梦怔怔的转过头注视随风,眼底也氤氲起了伤感的晶莹。伸出手去舒展开随风纠结的眉宇,轻轻哀叹了口气道:“怎么又皱眉,你没有改变啊!似乎还是老样子。”说完,如梦又不禁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如梦眼底闪烁着点点晶莹,琥珀色的眸瞳倒影出一张略微苍白的脸孔。忍不住轻咳出声,随风纠结的眉宇又加重了些许。如梦诧异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随风,紧张的问:“你……怎么?”

连忙止住了轻咳,随风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如梦有些放心不下的多看了随风一会,才又故做淡漠般转过头去。

“还以为你都忘了,没想到竟都还记着。”缓缓的语速暖暖的话语,火把般点亮了随风略有暗淡的眼眸。

抓住了一丝挽回的生机,随风抓住如梦套系着手链的臂膊。目光灼热的盯住如梦游移逃避的眸,刻意压低声音道:“你告诉我这手链是怎么回事,为何与我的一模一样。”

迅速抽回手臂,如梦并为给予随风答复。“如果我说它是我意外拾来的。你——会相信吗?”目光望向苍穹那高远深蓝的尽头,如梦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迷离。然后转回过头淡淡的的看向随风,忽又迅速的将目光掉转到别处。

“我信,我信你。但这无关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的。”随风拉住如梦冰凉的手,心中暗痛。记得山顶那次相遇,她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是冰凉的,而她的手却如火一般炙热。而现在她的手——竟如初时他的手一样——冰凉似雪。迅速松开手,随风转身离去。如梦始终望着天边那一抹白云,眼底有无法释怀的悲伤。

紧了紧握于手中的流云剑,清冽的银芒随着心在不安的摇晃。终于“叮咚”一声清脆的响,剑落地。

远去的背影稍稍顿了顿,雪白的衣被迎面的风掀起又落下。终究还是越走越远,渐渐模糊消失。

记忆拉回那迷蒙的夜,如梦只身回到山庄。刚进山庄忽觉杀气弥漫,有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夜幕中整个山庄死寂无声,似乎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城。血腥的味道随着风向而四处弥漫,刺激着如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所到之处,具是被*零碎的尸体。尚未干涸的血液沿着蜿蜒的小道汩汩流淌,汇成血河。显然,这里刚经历过一场血雨的洗礼,到处是刀剑打抖过的痕迹。

一道道、一条条都割剜摧残着如梦脆弱的身心。苍白的面色在死样宁寂的夜幕中挣扎茫然,空洞暗淡的眼眸里失去了那份曾经的无邪与纯真。

走走停停,磕磕绊绊。几次摔倒在腥红的血水里,再重新站起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夜色中冲刷着世间的污浊泥泞,却洗不净身心的浑浊疲惫。

身体轻飘飘的,仿如不是自己的。尽管抑制不住浑身的寒冷而颤抖,但却依然忍住心底的巨痛执拗的向前走。夜幕中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鸣像此刻被撕裂的心口,电闪映出如梦苍白的脸,空气中弥漫着强烈得让人欲呕的腥气,那味道分不清是血还是雨。

茫然的走着,依稀中看到前面的八角雨亭。雨水将身体淋得湿透,却浑然也不觉得寒冷。一股倔强执拗的力量驱使着如梦走进亭中,站在亭内抚摩着静静伫立的古筝。古筝上沾满了湿粘的血迹,班驳着好似滴滴血泪。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该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曲《问君能有几多愁》缓缓诉说着内心的愁苦和无奈。亭外雨幕如织,逐渐汇聚成蜿蜒流淌的血河。“砰——!”的一声响,最后一根琴弦砰然而断。指间渐渐渗出腥红,滴落到古筝断掉的琴弦上。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眼中有濡湿的液体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始终未曾漫溢而出。目光一凛,如梦望到山顶那抹仿若出尘的白,那胜雪的白衣震撼了如梦受伤滴血的心。那道青色的光影在夜幕中泛着点点寒芒,清冷而凛冽。只一眨眼的工夫,那立于山顶之人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他!

回忆起那晚亲眼所见的一切,如梦仍觉得不可置信。没想到曾傲居武林第一庄的呼啸山庄竟灰飞湮灭,无一活口。刀剑打抖时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每一道划痕都交集在如梦的心头。每次回想起,都像是弥合的伤口被再次掀开,流淌出汩汩伤痛的血水。

抽回思绪。

拾起掉落在地的流云剑,仰头望向湛蓝无穷尽的苍穹,看不穿也望不透的是人心呐!目光追逐着天际那飞翔的白鸟,白影逐渐幻化成一抹缩影。

紫竹林内

悠扬箫音起,婉转中尽是伤感与凄凉。他不懂,为何再见面竟已是陌路人。一年前山庄被朝廷和武林围剿,此事绝对与他无关。段庄主与夫人至今下落不明,无名也不知去向。欣慰的是如梦依然好好的活着,即使她是那般清冷疏离的对他,甚至刀剑相向!然,无论如何,这件事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为其它,只为她—— !记忆回到下雨那天,客栈外她一个人坐在那发呆。站在她身后注视了她许久,她都始终没有丝毫察觉。她的歌声清润,让他有一瞬的心动。她眼底偷偷隐藏的泪光总是被他轻易的捕捉到,让他总是忍不住想去轻楼住她,给她些许慰籍。

随风的唇角扯出抹浅浅的笑,那笑容不再苍白。就像是绽放在夏夜中的樱花,惊心动魄的妖娆。眼底闪烁着星芒般的晶莹,深邃得像是没有底的深潭。坐在一棵枫树下,有枯黄的落叶盘旋着凋零。一片片悠扬旋转,却都显得黯然失色。那一抹惊心的浅笑,足以另日月都为之黯然。

也许,这样也好。只要找出真凶,梦儿一定不会再埋怨他。

清晨,随风暗中观察着魔教的举动。虽然怀疑此事是魔教所为,但仔细想想魔教也未必有如此本事能一举毁掉山庄。更何况——没有丝毫的证据能证明此事是魔教所为。

魔教。凌谷

“段正铭那老狐狸果真难对付。”眼底有妖娆的雾气,唇角是冷漠的笑意。凌坐在茶座旁,眸子静静的看着茶碗里澄澈的茶水。

“可是雪珠现在在我们手中,不怕引不出那老狐狸。”樱梅静静的站在凌的身旁,唇角扯出抹嘲弄的笑意。“有朝一日你会亲手杀死段正铭为你父母报仇,再杀了段如梦以绝后患,血债血偿。”

不知为什么,这些时日里如梦总觉得心悸发慌。夜梦中总会有那个一袭胜雪白衣的人,负手默立于高高的山顶。有凉凉的山涧清风掀起他的衣角,狂猎的舞动。有些孤寂的背影,些许苍凉的箫音。那人猛然回过身来,随即一道青色的光影破空袭来。恍惚中似乎能看到那人面露悔痛焦急的神色,之后一切都覆灭于死般的幽寂中。

——消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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