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去一趟代本宫请太妃？”
“啊？请候太妃出来？这恐怕挺难的。”
“试试吧，不行的话讨教些经验来也好。”
海珠答应了，跟海琼一起去请候太妃了。
没多会，候太妃带着陵儿过来，素心一见赶紧从榻上起来，一瘸一拐想去迎接。
“啊呀，皇后还是快坐下，哀家听说你行走不便就亲自来看看，听说是这鞋惹的祸，哀家看看。”
“真没想到太妃会亲自来，臣妾不能起身迎接真是不好意思。”素心拎起那双绣鞋给她看，鞋跟做在正中，四方平稳，看起来做工精美，和现代的高跟鞋比另有一番韵味。
候太妃很感兴趣，拿起来往自己脚上一套，正好合适，她小心走了几步笑道：“其实还算稳妥，只要走路平稳，不太求急求切就行。这鞋做出来适合宫里的女人穿，凡事要小心谨慎、走路要四平八稳，才显皇家风范。”
素心笑道：“是啊，穿这个就是要限制人走路，看来我是不适应了，真麻烦，我得再改进一下，能方便我奔跑才行。”
“奔跑就不适合皇后的身份了。”
素心吐吐舌头，知道跟这循规蹈矩的太妃说不出什么来，于是坐在榻上跟她谈论做法事的事。
有候太妃的帮忙，果然事情办起来容易得多，素心安排下去也得心应手。高郅这种法事除祭祀祈福外，其实还是个很大的盛会，宫里皇族这一天都要相见宴饮清酒，足足要做十五天的法事，对后宫这些无聊的妃嫔来说，其实是跟过年一样抱着期盼和兴奋的心情，一点也没有祭祀的哀伤。所以宫女太监们都忙得兴高采烈，想着那几天可以看到歌舞戏曲杂耍。
墨羽沂下朝后精神倦怠，素心看出他朝政繁忙，安慰道：“别理那些迂腐的臣子，我相信你总有办法解决的。”
“最近你法事的事好像筹备得不错，去请教候太妃了？”
素心一愣：“你知道了？”
“你要不是请教她了还能办这么好。”
“哼，你这坏蛋，早也不提醒我。”
墨羽沂笑道：“不让你亲自去做，你也不会知道这后宫的事有多烦，候太妃肯定会帮你的，所以也不用我担心了。”
他笑容突然一敛：“可也没什么好高兴，法会这么大的盛事，怕的就是他们举兵作乱。到时候亲王们都可以带少量亲兵入京，如果有人作乱，还真不好收拾。”
“泰王的势力真可以那么大？”
“他的势力也不算很大，但要是加上何宸就不好说。你要知道，宗教的影响力有多大，你的事就是凭何宸占卜的结果才强行按下朝臣的非议，虽然后来还有些臣子会提意见，但始终不敢怎么样。可何宸要是一反复，那……”
“何宸要是一反复，他应该也就不灵验了，一个被百姓视为半神的人，他的占卜怎么能出错？”
墨羽沂盯着她：“你的意思是？”
素心笑笑：“何宸的威望系于民心，民心这东西其实是最容易煽动的。慕北辰复位的事，有一半借用于民心，而民心最容易被天意左右，可是你知道天意是从哪来的吗？”
“天意，在于人为。”他意味深长地笑笑。
“天意嘛，不都是人说的。”
法事之前照例是要排演许多歌舞的，众多亲王包括出嫁的公主都陆续回宫参加，唯一遗憾的是墨夕晗不能回来了。不过素心想想她肯定在另一个世界逍遥快活，就不禁嫉妒有点牙痒痒，有时候想起季若鸿和墨夕晗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就有些好奇。
墨羽沂的兄弟不算多，在世的总共也就四个兄弟三个公主，这在帝王家来说也就是少的。
素心研究了一番，皇家的子女大多长得不错，可像墨羽沂兄妹这样出众的也是罕见，怪不得他总被人指点。
皇家的歌舞丝竹固然出色，可是对于素心这样已经“阅尽千帆”，什么民族国家的乐器都听过、舞蹈都看过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太大兴趣的，所以她别出心裁排演了许多踢踏舞、街舞、肚皮舞之类，要不是芭蕾难度太高了点，她也想弄上去了。乐器不行，她只听过却做不出，所以只能和皇宫的乐师一起编了许多花样百出的各种风格音乐，听得王公贵族们又新奇又震惊，他们从来不知道世上的音乐和舞蹈居然还能这样。
素心在场下巡视大家的反应，心里一阵得意。她也没指望古代人都能欣赏她那年代的审美观，所以许多乐曲舞蹈引起保守派的王候公卿大皱眉头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偷笑。不过也有好些得到了皇族的赞赏，都觉得耳目一新。
戏曲方面有些是选了旧的，都是往年必点的经典曲目，还有些是素心自己写的曲目，她当然不会写戏曲本子，不过好歹还记得一点，什么西厢记、游园惊梦的，还把一个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硬生生改编成了梁祝，她觉得化蝶那种唯美凄凉的故事应该还蛮合古代人的审美观，而且那音律也很古典，应该不会遭人反对。果然，西厢记是遭到了许多保守派王候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表情大多数是不赞同的，偷偷说什么世风日下之类。梁祝这种离经叛道的爱情故事在古代来说也很匪夷所思，不过那段凄美旋律倒还是得到了公认。
墨羽沂难得也有闲暇陪王候公爵等贵族看这些戏目，听着台下的赞赏和反对之辞层出不穷，只是面露微笑，不发表意见，不时朝素心看看，见她得意非凡地向自己抛个邀功的媚眼，便回了个小人得志的眼神，气得她鼓起腮狠狠回瞪。
之后是一些杂耍和魔术，古代的魔术有些老套，素心加了些新鲜的花样进去。杂耍则比现代还要精彩，这大概是跟那个年代尚武有关，杂耍班子里大多都是很有些身手的，她就只选了些比较好看的。
跟着一些娱兴节目她就编了些相声、二人转、小品，这种在近现代才流行起来的娱乐节目在当时来说简直是太新鲜了，所以尽管她有些对白台词编得不是特别顺溜，还是看得下面满场捧腹，连最保守矜持的墨羽沂的几位亲王叔父都笑出了声，连连感叹说如今这皇后实在是花样百出，太会逗人笑了，这些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素心得意之余心想，这还不都是我们玩淘汰了的，春晚上年年演，演得她都腻味了，看了就想打呵欠，可对于古代娱乐节目太少的这些王候来说，还是太新鲜了。想想觉得这些人也可怜，论到荣华富贵他们比现代人不知道超过多少倍，但说到各种享受娱乐就大不如现代人。例如高郅人就很少吃到丹陈口味的菜，哪像现代，随便哪个大都市，中式菜韩国菜日本料理巴西烧烤，想吃啥就吃啥。换成古代，住山区的人就别指望吃到新鲜海鲜，像杨贵妃那样从岭南运荔枝到京城，还要跑死无数快马，真是想想都可悲。
“可累死我了。”素心躺在床上抱怨，捶肩敲背的。明天是中元节，总算是正式的法会了，今天举行的所谓法会前仪式，跟开幕式似的，又冗长又沉闷，一点也不如前几天歌舞戏曲的热闹，她亲眼看见好些个年轻的王爷眼露倦色，举起袖子偷偷打呵欠。
“这法会盛事，你办得很是成功啊。”
“还说什么成功，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堆。”她边抱怨边把他拖上床，“快来快来，帮我捏捏。”
“这么多宫女太监你不差遣，却来指使我。”
“谁叫你是我老公，而且是唯一的。你要是让我多嫁几个，我肯定不找你麻烦……啊啊，你就会用暴力欺负我！”
墨羽沂蹂躏了她一阵才把她抱在怀里，捏着她的肩道：“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你就瘦了？瞧这肩上只剩骨头了，要珠圆玉润的才好看。”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就不给我点清闲，指使我办什么法会。”
他沉默了一会：“明天的法会应该大家都不会闲着，大清早就得去登月台祭天，何宸和老五应该也筹备得很累吧……”他所说的登月台是京城中最高的一所楼台，在京中的雁山上。雁山山头平坦，据说当年为了建登月台，是硬生生被削出了那万人大平台，在上面建了足有十层楼高的登月台。这在古代已经是十分骇人的建筑了，要知道以当时的设施条件在山上建起如此庞大高耸的建筑，着实不易。
法会当天除了公卿贵族、文武大臣外，还有数千平民百姓参加，到时候都聚集在山顶平台上与皇族同祭天，所以守卫不谓不森严。
素心很是好奇，不明白这种祭天仪式怎么还有平头百姓参与，但听说这是高郅祖制，以示皇家祭祀也不离百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这些百姓都是各家各户筛选出来的、出身清白、祖上三代没有偷盗杀人等等各种过犯的才可以参加，被选中的都视为殊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