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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苦肉计

召公等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田宗彦的嘴里说出来,但是又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似乎他说的好有道理,真像那么一回事。可细细品味之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中山国臣服于赵国时日已久,除了每年的岁贡之外,被赵王无端盘剥,国中虽然富庶,但也很难满足赵王日益膨胀的野心。”田宗彦趁着众人沉思之际,继续说道:“我赵齐联合攻燕,胜利指日可待,但到那时,赵齐瓜分燕国,贵国将处于两国的夹缝之中。但若是我成了贵国巫女的夫婿,中山国的事便是我公子彦的事,我又岂会坐势赵王欺负贵国。”

这样的话,无非是在逼召公选择站队。依田宗彦的话中之意,无论是赵还是齐,一旦攻下燕国后,趁势拿下中山国是不必多言的,但到那个时候生灵涂炭在所难免。若是召公现下便选择站队,田宗彦便可保他平稳过渡。

召公问道:“公子真的有此信心吗?本公听闻,赵齐攻燕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赵燕齐三国,想要杀了公子和公子麾下的苍狼卫,而布下的局。公子为何还是信心满满,不怕到时候的承诺实现不了吗?”

田宗彦故作沉思状,“君上说得不无道理,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形,本公子都是要娶贵国的巫女。难道说,君上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中山国的宝藏交到赵王的手中?”

召公又犹豫了,却并不询问未喜。

“贵国的前任巫女带到赵国的嫁妆可谓是丰厚,听闻那时候送嫁的马车绵延数里,从头看不到尾,进入赵国邯郸的车队花了三天三夜。”田宗彦睨他,“如今的巫女是赵国的亲女,那还不是把整个宝藏都搬到邯郸!若是……”

“那是不可能的!”召公拍案而已,“巫女只是掌管我国中财富而已,并不能将之拱手送人。若是公子打的是这样的主意,那还是请回吧。”

“请回是不可能的!我与苏白两情相悦,娶她是志在必得。”田宗彦掷地有声,佩刀往案上一拍,“若是君上不将公主请出来,那本公子只能是兵戎相见。”

未喜忙道:“公子彦未免逼人太甚。”

田宗彦寒眸微动,唇边的笑意冷如寒冰,“大巫师与赵王私下达成协议,要致长公主于死地,眼下公主在贵府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召公混浊的眸光倏地聚起精光,砸在未喜身上,“大巫师,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其实召公、姬容和未喜心里都清楚,“苏白”已经死了,而至于为何弄出一个假的苏白,未喜没有明说,召公也没有心思过问,但话从田宗彦嘴里说出来,又是另有一番意味了。连田宗彦都知道的事情,可他这个国君却在蒙在鼓里。

未喜脸色未变,“公子彦为何要栽赃本座?本座待公主如同亲生骨肉,又怎么会谋害于她?”

“这个你说了不算,本公子要见公主,与公主好好地叙叙旧。”

未喜道:“实在是抱歉,公主染病在身,已有多日未曾外出,不宜见客。”

“正好,子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大夫了,让他过去给公主诊治诊治。”田宗彦根本不给未喜退路,他要见的人是子白,至于那个假人,他并不关心。

“本座府中自有大夫诊治。”未喜对田宗彦是厌烦到了极致,恨不得让他此刻便消失,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倾中山国的军力,也不是苍狼卫的对手。

田宗彦提亲未果,但召公也不敢怠慢于他,将他安置在宫中别苑,小心伺候。

是夜,苏白未能回府,未喜搜遍灵寿城也找不到人,心中焦急之情可见一般。而田宗彦却是知道苏白的去处,在入乐公的庄园之前,陌离派人传出话来,潜伏于中山国的斥侯已将消息带给田宗彦。但入了庄园之后,消息全无,田宗彦也是彻夜难眠。

但他还有一个人想见。

这个人便是姬央。

姬央仍在大牢中,在田宗彦入宫之时,姬容已经把消息带给他。田宗彦来者不善,定然不会与他善罢甘休。他必定知道子白便是苏白,也知道那个在未喜府中的巫女是假的苏白。他要是把这一切都揭穿,未喜、姬容都将因此受到牵连。虽然说,大巫师权倾朝野,但一旦他犯了过错,中山国的国君便能治他的罪,罢免他的职务,而并不是说大巫师只手遮天。

田宗彦既是来见姬央,又是来放他的。

砸开监牢的锁,田宗彦把姬央请了出来,“苦肉计到这里也该演完了。”

姬央不知就理,“央不知公子话中之意。”

“这么说吧,你是因为谋害巫女而被抓起来的,可巫女现下正在大巫师的府中,你又何罪之有呢?”田宗彦一身甲衣,绕着姬央转了一圈,衣裳褴褛,发髻不整,全然没有贵公子的优雅作派,却有一种落难公子的落寞与颓唐,如同秋日的落叶,虽然叶落无痕,却别有一番美感。就是苏白那个喜欢充当强者的人,会对这样的弱者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吧!看来姬央是看透了苏白,故意唱出这样的一出戏。

姬央语塞,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田宗彦一语道破,无从遁形。

“该滚回你的燕国备战了。难道你还想等苏白拿着中山国的财宝和你回燕国去吗?燕国穷得丁当响了,根本负担不起长途跋涉与赵齐作战。可你却在苏白面前抹黑我,让她以为我苍狼卫没有粮草辎重。这也就罢了!你冒充苍狼卫烧了云中大营,杀了苏苍帐下数百人,而令苏白对我误会重重。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娶苏白的心思。纵然我今生或许都不可能娶她做我的妻子,但你也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你们燕国的大军,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这样的话,也只有田宗彦敢说。他向来话不多,但姬央的所作所为为他所不耻。他并不介意苏白如何看待他,但姬央这般栽赃陷害他,他若是再不言语,枉为列国敬畏的杀神。

姬央羞愤,“田宗彦,你不要太猖狂,赵齐攻燕之时,便是你命丧沙场之时。”

“我等着你!”田宗彦使了个眼色,长田立刻带人把姬央装进布袋,连夜送回燕国国都蓟城。

而目睹这一切的姬容只能暗自咬牙,不敢与田宗彦正面交锋。

苏白在静室呆足了四天,每日好吃好睡,乐公还真的没有让人打扰过她。倒是乐阳来过几次,想要探望孩子,被陌离拦在门外。她便在门外与苏白对谈,也没有激烈的情绪和行径,倒是令苏白十分意外。

做完最后一次手术,乐阳又来了,苏白从空间出来,走出静室,便看到一身素淡的女子,从从容容地坐在阶前,背身以对,不吵不闹,娴静优雅。

她走过去,和她并肩坐着,“明日便能大好了。”

乐阳颇为意外,“丞相不必忧心,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都烧成那样了,他又有旧疾,好多大夫都说治不好,要早些准备后事,是我不死心,带着他四处去求医。”

“我能冒昧问一下,孩子是怎么伤的吗?”

乐阳的声音很淡,“这件事人尽皆知,我不想多说,只求丞相不要泄漏这个孩子的行踪,让我们娘俩安安静静,无风无浪地隐居下去。我不求他一生荣华,只求他无病无灾。”

“你认为你藏身在庄园里,没有人知道吗?”苏白只是大胆假设,或许未喜是知道的,他知道这里还有这个王位的继承人,只是他性命垂危。但他若是真的要除掉姬容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能弄出一个假的苏白,还愁弄不出一个孩子吗?

乐阳说:“知道又有何用,这孩子已经是废人了。”

苏白问她:“你知道巫女归国的事情吗?”

乐阳摇头,“巫女要是真的能平安归国便是再好不过了,可姬容和未喜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你不要以为巫师团分成两派,各自为战,可他们向来是一体的。若是巫女回归,他们的权力等同于被架空,再也不能权倾朝野,他们是最不希望巫女回归的人。而姬容更不希望她回来,他想登上国君之位,目下只要未喜同意便可,因为巫女之位空悬。但巫女若是在,便要巫女占卜七日,且由巫女亲自为下任国君加冠,方是中山国真正的国君。而且,国君的诏书上,必须有巫女的印信,才能生效。而据我所知,这巫女的印信被前任巫女姬丹带到赵国去,在她死后也跟着失踪了。如此多繁琐的程序,都不是难事。最难的是巫女的心思,她若是不愿意,不把国中的宝藏交出来,谁也没办法。”

“不对,不是说巫女一死,那笔财富便是国君的?”苏白细思极恐,原来这当中藏着这么深的秘密。

“那也要得到藏宝图。”乐阳侧过头,“看来你这个丞相也当得不怎么样,大巫师并没有把国中的机密告诉你。实话告诉你,巫女背上的图腾便是藏宝图,巫女代代相传,人尽皆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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