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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你爱田宗彦吗?

人群中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你胡说,赵国的长公主已经死了!”

苏白朝长田递了个眼神过去,长田和初小迅速带人扑向那人,迅速将他制服,从人群中拖出去,“邯郸远在千里之外,我千山万水来探望王兄,却落得这样的名声,委实叫本公主心下唏嘘。本公主略通医术,乔装改扮,意在平息这场疫症,没想到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众位将士,苏白受二王兄所托,暂时接掌云中大营诸务,等二王兄病愈之后,交还兵符。”

“敢问公主,钟衡一事又做何解释?”一位名叫庆延的百夫长站了出来,深深揖了一礼,“钟衡受殿下器重,委以重任,他平时少言寡语,行事优柔寡断,若非殿下授意,他绝不敢做出杀害同袍的事情。”

苏白反问道:“若我说不是我授意的,你可会相信?”

庆延道:“只要殿下肯对我等直言,我等必会追随殿下。”

“那好。”苏白缓步走下高台,“若是我一开始就存了杀他们的心思,又如何会不眠不休地看护医治,我大可说一句疫症无治就可了结此事,何须多此一举,很明显是有人恶意栽赃。钟衡已死,死无对证,我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只是任何事情都有利弊,我授意钟衡行此恶事,于我有何益处?既然我无法从中取利,我又为何要多此一举?”

“当然,倘若我如传闻一般,自然是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我乃攘侯亲妹,赵国公主,万事都以赵国的利益为最大的提前,万万没有杀害同袍的道理,更何况医者父母心,我只愿化解疫症,还诸将一个明朗的云中。”苏白走到庆延跟前,“不知,我这般的说法,你是否能够相信?”

庆延忙垂下头,不敢直视苏白的双眸,弯腰行礼,十分端肃,“殿下容禀,军中发生这等大事,却不知所为何来?末将从军时,钟衡已在军中数年,他乃是赵人,对赵国没有冤仇,他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委实叫我等摸不着头脑。”

苏白冷笑,“云中大营十万将士来自四面八方,大部分是赵人,但若是说赵人就不会生事,这未免叫其他诸将心中不满。他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心中亦是迷茫。说到底,我到云中前后不过四日。第一日,听闻疫症。第二日,家兄病倒。第三日,接掌大营,钟衡杀人叛逃。第四日,诸将聚集于我帐前,向我讨个说法。我一个来军人探望兄长的弱女子,两眼一抹黑,不知诸位要什么样的说法。”

苏白把姿态放得很低,表明身份就是为了澄清谣言,以女子之身更容易获得同情和认可,这是她自身的优势。十万将士,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庆延沉默许久,讪讪退了下去,“是末将无状了。”

“当此之时,军中诸将繁杂,苏白愿与诸将同舟共济,共同进退,化解这场疫症。今日,苏白在此立誓,疫症不散,我绝不离开云中。”

庆延后退的步伐停了下来,回头张望,苏白站在火光处,周身全黑,气场全开,掷地有声,在场的将士在一阵沉默之后,齐声山呼万岁。

苏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她已经是背脊发凉,汗湿了衣裳,要不是因为这身黑衣,早就被人识破她的虚张声势。

“那个百夫长留下。”苏白朝长田喊了一声,转身进了大帐。

苏苍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睁大眼睛看着她,眸中微芒一闪而过。

“二王兄醒了?”苏白看了一下沙漏,时辰差不多,也是该醒来的时候,伸手探向苏苍的额头,“体热褪了,休养几日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还是要按时用药,不可吹风受寒,更不可接近那些疫症的病患。”

苏苍眉头深锁,“是我不好,害你受累了。”

“王兄说哪里话,都是赵国的将士,我不能看着他们感染疫症而撒手不管。”苏白亲自端了药喂他,“王兄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要对苏白好一些,不要再把那些奇怪的东西扔进苏白的被褥,也不要老是欺负苏白了。”

苏苍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是陈年往事了,那时还小,做不得数。”

“那我就放心了。”苏白把庆延叫进来,说:“钟衡死了,长田和初小都不是云中的人,做事难免受到质疑。我现下委你以重任,在西北角相对独立的营区由你来负责,那里的病患疫情较轻,我这有方子,你找信得过的人煎药,每日两次,悉心照料。”

庆延问道:“殿下不先安抚诸将吗?”

“安抚?”苏白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有什么可安抚的?他们是感染了疫症,还是受了重伤?我若是要兼顾十万将士的心情,挨个做心理疏导,那疫症何时才会化解?只要疫症渐渐散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找不到机会下手。”

庆延望向苏苍,苏苍淡道:“一切听从公主殿下的旨意。”

庆延走后,苏苍问道:“你真的可以化解疫症?”

“我找到病源了,只要对症下药,就能化解。”苏白多年的医术不是白学的,虽然不是同科,但现代医学有一整套完整的体系,在古代的疑难杂症,经过现代文明的发展,已经不再是难题,“但我还需要更多的药材,大营的药库已经取空了,要配制更多的汤药,需要向邯郸请旨。”

苏苍强撑病体,“取笔墨来,我即刻上疏。”

“请王兄勿要提及我在云中之事。”苏白取来笔黑,“毕竟公主离宫是大事,我不想兴师动众。”

苏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提笔疾书。

苏白用药得当,第五日不再有新增的病患,疫症暂时得到控制,但染病的患者康复情况却不容乐观,进展非常缓慢。但更令苏白不安的是,田宗彦仍旧没有消息传来,他这一走如石沉大海一般。

苏白已有三日没有闭眼,眼窝处一片青黑之色,面色黯淡而苍白。

可她还不能睡。

“殿下,那人招了。”长田趁着苏苍熟睡,摸进大帐,“他说他是赵王的人,在军中保护攘侯,以为公主是假冒的,才会出言顶撞。他说,他并不知道邯郸的事情,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倒是个滑头。”苏白冷笑,“继续问,问不出来,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长田道:“属下觉得关他几日再说。”

苏白没有意见,“只要不危及王兄,我无所谓你怎么做。我只要结果,过程你自己掌握便是。”

“属下想去临水寻公子,不知殿下可否应允?”长田说:“景风已到云中,他会保护殿下安危,而我赶赴临水,寻到公子后,立刻返回云中。”

苏白自然不会反对,田宗彦说好三日就回,可他似乎从来没有做过到,以前是,现下也是。

“你要是见到他就告诉他,要是不想活着回来,就别再出现了,看到他,我心烦。”苏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但只要他敢死,我绝对不会轻饶。”

半个月之后,疫症得到了控制,苏苍病愈,苏白交还兵符,可田宗彦十日前从临水发来消息后,再度失去联系。而与此同时,苏苍收到邯郸的密函,他脸色骤变,一整日都心神恍惚。

苏白以为他病情复发,给他喂了一大碗的药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你可不能再逞强了,疫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苏苍用力捏她的脸,捏得她呱呱直叫,“你干嘛呀!会疼的!”

“你真的是苏白?”苏苍很难相信密函,可也不能不相信苏白。

苏白掐指一算,苏苍也该收到邯郸的消息了,他会有此一话实属意料之中。

“我是不是苏白,王兄心中清楚。”苏白说:“有些事情一言难尽,所以我只能瞒着王兄。疫症太过突然,我没有时间解释,王兄若是想知道什么,尽管提问,我一定据实以告。”

苏苍长叹一声,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他不是不信苏白,只是密函所说的那些事情,太过突然和荒唐,他所熟悉的父王和姑母,还有阿妙表妹,都已经不是他认识的模样。他离开邯郸太久,久到忘记自己还是赵国的公子,久到忘记还有一个妹妹,甚至忘记他的母后姬氏。

他离开邯郸时只有十四岁,对母后的记忆很少,只记得她是一个容貌清绝的女子,和现下的苏白很像。小时候,他并不喜欢苏白,因为是苏白的拖累而让母后惨死在叛军的刀下。他曾经恨过苏白,年幼时和她并不和睦,想必办法欺负她。可他忘了,苏白和他一样没了母亲。

当苏白出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兄长,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不要对田宗彦动感情,可万万没有想到,赵王已经把她当成政治联姻的工具。他多年驻守边关,不过是为了百姓安乐,可到头来却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你告诉我,你爱田宗彦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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